画姝将头巾扯下,惊异看着手中玉佩道:“桃园的令牌?颜儿为何给我这个?”
画颜笑道:“姐姐为何这般惊慌?这个令牌姐姐要好生收着,千万不可被人拿了去。这个令牌的作用可大着呢。”
“我只以为你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要将这令牌放于我这里保管。”画姝说完,稍稍平静,又问道:“这个令牌有何作用?”
画颜说道:“得此令牌者,可号令桃园所有义士,甚至将这令牌往江湖上一掷,所有江湖人士都要让你一让。姐姐你看,这个令牌刻有的花的图案,就是这一令牌的独特之处。且这花纹与我这玉箫上的花纹一样。姐姐可认得这花?”
画姝仔细瞧着手中的玉佩,摇头说道:“竟从未见得,是何花?”
画颜将玉箫上的花纹展示给姐姐看,说道:“是彼岸花。”
“彼岸花?可是这花枝上怎么没叶子?”一旁的馨巧也好奇地问道。
画颜点头说道:“古书上记载,彼岸花只生于地狱之崖,百年难遇。花落则叶生,花叶总不能相见。相传此花虽有剧毒,却也能救命。其艳无比。当时我与义父师父们打算重振玄风堂时,怕以后人多不好管理,也为了方便本门中人相互认识,我才做了这个标志,以此花刻于令牌之上作为标识,也是因为世人不识,才能防止假冒。当然握有次令牌的也只有桃园的主干人物。”
馨巧惊奇地将玉佩拿过来细细观看,睁着眼睛惊呼:“原来这个玉佩有这这么神奇的一段故事!”
画颜嘱咐道:“我们桃园的兄弟布满天下。若是以后姐姐在外遇了麻烦,也可以出示此令牌,就不会再有人敢为难你了。”
画姝欣慰地点头,无奈地笑道:“我只是个妇人,日后也出不了这大门。难用得上。”
画颜紧握住画姝的手说:“姐姐不要灰心,日后姐姐若在这里待烦了,我便随时带姐姐离开这里。”她又转向馨巧说:“馨巧,你替姐姐将玉佩收好,以备紧急情况使用。若是在这府里谁欺负姐姐了,就立马来告诉我。知道吗?”
馨巧使劲点着头,说:“小姐放心!”
画颜还想说些什么,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便不再说,凑到门边瞧了瞧,“姐姐,我得走了。”
画姝站起身,两眼顿时噙满了眼泪,欲上前相送,然而迈开的脚步却因悲伤没了力气。
画颜忍住眼泪,对姐姐笑了笑便离开了房间。赶在那两丫头回来之前,迅速往暗处走去,画颜因一时伤心不察,大意地让她们察觉出了动静。其中一人追上前大声道:“谁在那处?再不出来,我喊人了!”
画颜来不及走远,只能停住脚步。她正想着办法如何解释,却见旁边走来一人。等那人来到灯光亮处,画颜才知此人,原是豫章公主。画颜欲要朝拜,怎知豫章公主直接将她忽视,从一旁直径而过。
“本公主在皇兄的府邸游玩,难道还要经过你这小蹄子的同意不成?”豫章公主瞪着一双圆眼对那丫头说道。
那丫头急忙跪地磕头,慌张地说:“奴婢不识公主驾到,奴婢该死,公主饶恕奴婢吧!”
画颜见如此情形,明白豫章公主这是在帮她打掩护,两眼发直,惊奇地说不出话来。
“罢了,今日是皇兄大喜之日,本公主就饶了你这一次,日后你可仔细着!”豫章公主说完,回头看了画颜一眼,又往另一边走去,一边说了一句,“走了。”
画颜领会其意,默默跟在豫章公主的一群丫头身后。待到无人处,豫章公主才命退丫头,与其单独说话:“你刚在那做什么?”
画颜惊讶地抬起头,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帮我打掩护?”
豫章公主带着好奇的眼光,凑上前问:“是不是又有哪个人要倒霉了?”
画颜听罢,无语地摇着头,“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淘气啊,听说你最近又快要把皇宫闹翻了吧?”
豫章公主被说得感觉丢了面,又摆起一副尊贵的模样说:“你!你怎么跟本公主说话的?还懂不懂规矩!”
“人小鬼大!”画颜心里暗笑,明面上又讨好道:“公主息怒,臣女失言。臣女刚刚只是无聊,到处走走而已。”
“哦”豫章公主似乎稍显失望。
画颜只得讨她高兴道:“公主若不嫌弃,臣女改日奉献一只风筝向公主赔罪。”
豫章公主又恢复了神采,好奇地问:“什么是风筝啊?”
画颜神秘的说:“它只要借着一根绳子的力量,便能腾云驾雾。”
豫章公主高兴地直跳,欢呼道:“快给我,让我看看!”
画颜摆手说:“急什么,这做风筝的功夫活,可得仔细了。现在可没有。公主放心,臣女做了好,便快马送与公主。”
豫章公主听了只得作罢,并要求她尽快完工。虽然两人只见过一面,但却相处得极融洽,她们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偏爱自由不羁的性格使她们相通吧。
随后画颜与豫章公主作别,独自往返回宴席的路上走去。路上遇见两个丫头端着摆满点心美酒的托盘迎面走来,画颜迅速往暗处一闪。
只听其中一个个丫头说道:“糟了,我只顾着拿酒,忘记拿上酒杯了!”
另一个丫头说:“前头都在等着呢,这个节骨眼上忘事!”她指着旁边不远的石墩,说:“罢了,你先把酒放在这里,快回去拿来。我先把点心呈上,要不都等着我俩就要挨骂了!”
“可是,酒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拿吧?”
“这里这么暗,路过的谁能瞧见?况且王府的后院外人不得轻易入内,你还在这里磨蹭,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
画颜听得那两人脚步走远,悄悄现身,走到刚刚丫鬟藏酒的地方,搜了一壶酒来。她将酒打开,闻了一闻,幸灾乐祸地说道:
“嗯,还不错。正好本姑娘心情不畅,这酒来得正好。”她往四下打探,想寻个清净处喝酒,见一旁有颗矮树,便轻跃而上。
过了一会儿,树底下传来的一阵哭声,将半梦着地画颜惊醒。突如其来的女子的嘤嘤地抽泣声,着实将画颜惊得汗毛竖起,特别又是在这么个暗处。她悄悄扭头往下瞧去,顿时翻了个白眼。又是林菀柔,怎么到哪都能碰上她。
旁边却又响起一男子的声音:“林姑娘,何事哭得这么伤心?”
林菀柔说道:“小女是想起了生前的家父,故而未忍住。”
“又想着钓哪个金龟婿!”画颜暗笑,一边饮酒一边饶有兴趣地听他二人谈话。
“姑娘请节哀,如若需要任何帮助,尽管说。”
“小女子先谢过了。都怪我,家父生前不染世尘,而我如今却不得不卖艺为生,家父在那处,还不知如何骂责于我。”说完,又是一阵嘤嘤地哭泣声。
那男子柔声安慰道:“只要姑娘任何时候想改变现状,都可来找本王。”
“难道是刘车儿在与她说话?”画颜半坐起身,想往那两人仔细瞧去,可头晕脑胀,半眼朦胧地什么也看不清,只得作罢。想到刘车儿平日与林菀柔交往甚密,便确定是他无疑。画颜突然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致,转身轻轻往下一跃,悄悄地离开了。
“你醉了?”一个潇洒地身影挡住了画颜的面前。
画颜半眯着眼,抬头一看,原来是萧明朗。她轻松地说道:“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萧明朗急忙扶住朝后倾倒地画颜,关心地说:“宴席还未散,你还能撑得住吗?”
画颜推开萧明朗的手,踉跄地继续往前走,不在意地挥手说:“我没醉,你忙你的吧。”
“哎呀!谁拿了我的酒!”一个嘈杂的声音从后边响起。
萧明朗连忙将画颜拉回来,揽住她的腰,往另一边跃去。
画颜半梦半醒地说:“你带我去哪儿啊?”
“醒酒。”萧明朗说着,带着她飞跃上了一处屋顶上。
一阵凉风将画颜的醉意吹走了一半,她四下顾看,明星月空之下,万家灯火齐显,静谧如银的流水,让她忍不住惊叹道:“多美的夜啊!”
萧明朗卧在一旁看着她浅笑。
刚刚还欣喜不已的她,忽然又转变忧郁的神情,面对萧明朗说:“你去过动物园吗?”
萧明朗摇摇头,问:“从没听说过此处,是属于哪片地域?”
画颜听闻,低头笑了笑,说“它的确是一座城池,只不过是专属于动物们的。是一个圈禁动物的笼舍。这个笼舍要比寻常的都大,甚至比我们的房子还大。”
“有何神奇之处?”萧明朗问道。
画颜笑着说:“那里聚集了所有凶猛之物。可它们都被一个铁笼子锁住了,锋利爪牙都被除去,只是为了供人赏玩,一辈子被圈禁于此。”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脸上的神色更加暗淡了下去。
萧明朗明白了她的心事,不再追问。
过了许久,画颜扭头朝他问道:“如果你从未来到京城,如果你不再和皇室有联系,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萧明朗低头想了想,说:“我会是一个山村野夫。”
画颜大笑一阵,“我果然猜得没错。”
“你呢,如果你不是画家的千金的身份,你会去哪?”萧明朗静静看着她,反问一句。
画颜想也不想,指着远处,浅浅一笑,“江湖啊!”
萧明朗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等他回首时,却不见了画颜的踪影,只听得楼下暗处的一个声音响起,“还有半壶酒留给你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