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从相府里出来,禾大姐却有点犯难了。
“这么个大活人,咱们直接带宫里去审,好像也不太妥吧?”
三宝点头:
“这倒是,天也快亮了,白天宫内人多眼杂,加上这段时日老有人往昭和殿来送礼,的确不方便。”
“去幽王府吧。”
萧皇极的声音响起,他与惊鸿很快便跟着出来了。
“去把马车牵来。”
萧皇极吩咐惊鸿,这才朝婰婰走过去。
旁边的禾越眉梢一挑,瞬间摆好了看戏的姿态。
婰婰看着他,瘪嘴道:“你准备的挺充分啊。”
“总不能让小师姑为这些琐事操心。”
婰婰哼了哼,没说什么,只是看他的眼神与过去相比多了几分不同。
似乎……防备更少了些,多了几许亲近。
萧皇极心里欢喜,想要再朝她走近一些。
正这时,惊鸿却把马车牵过来了。
萧皇极看着这一前一后两辆连贯着的马车,意味深长的看向惊鸿:
“你准备的果然充分啊。”
惊鸿一声憨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嗐,小意思,当不得夸奖。”
萧皇极:本王是在夸你?
“噗——”禾大姐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她捂着嘴,脑袋歪向一旁,小声对婰婰道:
“你说人间绝色这么阴险一人,怎身边留这么个憨手下?”
“腹黑王爷蜜宠小憨妻?”
幽王主仆的膝盖齐齐中间,显然,禾越的小声嘀咕没有瞒过两人的耳目。
一时间,主仆两四目相对时的氛围都变了。
蜜宠?
小憨妻?
惊鸿脸都要抽筋了,深吸一口气,赶紧道:
“卑职去驾车!”
“太邕仙师,你你你快上去……”
“你这孽徒我帮你扛上去,那什么王爷你要不然去和皇后娘娘凑合下?”
萧皇极还没开口,禾大姐语调就扬起来了:
“这哪能啊,若是挤着了婰爷如何是好?”
“再说,这孤男寡女总要避避嫌嘛。”
萧皇极幽幽睨向她:“凤三少爷莫非忘了自身性别?”
禾大姐浑然不知作死的对视过去,眨巴着眼:
“我性别女与我身份是婰爷亲老弟,有冲突吗?”
幽王殿下笑了起来。
笑的后槽牙紧咬。
呵呵,很好。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特别想变回狗贼扶苍呢。
若有朝一日,他恢复身份……
定要第一个‘重赏’这位与他哭哭包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幽王殿下,请吧!”
禾越手一伸。
幽王殿下轻吸一口气,对着婰婰含情脉脉的点了点头,抬头对上禾越的刹那,瞬间变脸。
眼神如视空气从她脸上晃过,扭头走人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禾大姐气的牙痒痒,这人间绝色美则美矣,但这性格简直是……
啊!居然又一次无视她!
惊鸿在旁边,一副想把禾越生吞了的样子,真是恨不能上去把这假男人给锤爆。
“瞪什么瞪!”
禾越直接喷回去:
“还不感谢本少爷,又替你这男人婆争取了一个与你家主子郎情妾意的机会!”
见鬼的郎情妾意!
老子是男人!男人!!
惊鸿内心嘶吼的哟……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禾大姐搓着手指头:“甭客气,嘴巴说谢多虚伪,整点实际的呗。”
惊鸿怄得几欲昏死过去,扭头就跑去驾马,坚决不搭理禾越。
这边婰婰早就上了马车,三宝也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你靠你那两条腿儿追吧!”
婰爷一声吼,禾大姐立马规规矩矩的钻进马车里。
“你很闲?”婰婰眯眼瞧着她。
禾越脖子往后一缩:“你那是什么危险眼神?我自问没犯错误啊!”
“过去一口一个人间绝色,现在逮着机会就刁难,你这女人也挺反复无常的啊。”
婰婰摸着下巴,道:
“你这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互相伤害咩?”
禾越翻了个白眼,肩膀一垮道:
“那可不得互相伤害嘛,好歹老娘当初也是魔界一只花,居然被一个凡人如此蔑视!”
“当年你也不带把儿啊……”
禾越嘴角一扯,又是这个扎心的话题。
她咬着唇,幽怨的盯着婰婰:
“你是不是变心了?”
“那幽王区区蝇头小利就把你腐蚀了吗?婰爷你的霸气呢!你是那么好被收买的嘛?”
婰婰看着她那跳脚样子,促狭之心更重:
“那小逆徒人又孝顺又听话,既送宝贝又送吃的。”
“且他现如今的本事还比你强,这脑子也聪明。”
“虽说丑是丑了点……”
婰婰话锋一转,斜睨向禾越:“可你这肉身,不也是个丑狗嘛?”
禾越:“……”
“丑中选优,婰爷我偏袒他那也是情理之中嘛。”
禾越一时间竟无从反驳,她都要被说服到承认自己是菜鸡的事实了呢!
“老娘不和你扯这些犊子。”
禾大姐气的直揉太阳穴,深吸几口气后,也不再插科打诨。
“玩笑归玩笑,不过有一说一,今天这事,那人间绝色的确办的痛快!”
禾越正色几分道:
“过去凤婰婰和凤云初之间的姐妹情仇,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
“你救了凤云初那么几次,还替她折寿,已是仁至义尽!”
“好人做到这份上,再往下帮就是傻子!”
“咱们虽是当魔的,但也是讲规矩讲秩序的,于情于理你都不欠她凤云初什么。”
“以后这凤云初要是再不知好歹,咱大耳刮子扇死她!”
婰婰目光闪了闪。
想到先前在叠云院时,萧皇极站在自己身前为她据理力争时候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恍神。
那时,她脑子里第一个闪现出的却是扶苍的身影。
禾大姐叨叨叨个不停,但婰婰却没怎么听进脑子里。
她头靠在窗边,手指伸出窗外,任来往的风从指间穿过。
那些风就如她此刻脑中的思绪一般,快速流走,无法握住。
记忆不受控的想到了遥远的过去。
过去的某一时刻里,她的确相信过那个叫扶苍的狗贼男人。
视他如兄、如友、如依靠……
可是,也是他教会了她。
什么叫靠人不如靠己!
用最残忍的办法,让她相信他,再一次次的打破她对他的信任……
后面的马车上,萧皇极也撩开了窗帘,修长的手伸探出窗外。
那些风经由婰婰的指缝,再穿过他的手掌……
幽王殿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手,笑容浮上面颊。
“阿秋——”
太邕老儿打了个喷嚏,看着大大撩开的窗帘,顶着一头凌乱发髻,迎着烈风小声道:
“风……有点大。”
幽王殿下不为所动的玩着‘风中游戏’,开口就两字:
“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