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比斗，一万五千岁以下的可以参战……”
藏辰祖师随口说了几句，便直接挥手，催促下方的真意境前往海域厮杀。
以他天星境祖师的地位，自然不会在乎小小的演法香会，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对付真言寺，完成尊者传下的任务。
“不知不觉，已经是最后一轮真意境比斗，结束之后，就是斗霄境弟子之间的厮杀。”
除了真言寺，各方古刹的斗霄弟子都有些激动。
真意境谁强谁弱，这些弟子平日里并不清楚。
他们的修行岁月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千年，而真意境大能……一次闭关就要千年，双方几乎毫无交集。
真意境之战，除了场面宏大，普通弟子完全看不懂。
而斗霄境之间，就不同了。
每个宗门寺庙都有一群自诩天才的斗霄境，谁也不服谁，往日里碍于禅宗规矩，不敢厮斗，如今终于等到机会，一个个都想横扫八方，成为演法香会最受瞩目的天才。
如果能得到某位祖师青睐，就更好了。
云团上，斗霄境弟子议论纷纷，几乎都在谈论接下来的斗霄境之战，只有少数人还在观察远处的海域。
忽然，一名斗霄境急声喊道，“东边那位是真言寺的大能？他怎么敢孤军深入，前往海域外围？”
“海域外围？”
云团上的斗霄境纷纷望去。
只见一道虚渺的身影被阴尸群掩盖，嘶吼声夹杂着碰撞，那位大能正与阴尸奋力搏杀，短短片刻，就有数百头阴尸陨落，其中八品层次的阴尸将近三十头。
“此人的修行岁月绝对超过了一万五千年，”一名上妙真人连声说道，“单枪匹马冲到阴尸群深处，还能安然无恙，普通八品巅峰绝对做不到，至少是天石境。”
“天石境？！”
各个云团上的斗霄弟子面露震惊。
一万五千岁的天石境，实在太不可思议，众人只在典籍上见到过，据说禅宗每隔数千年，就会有一批绝世天才降临。
难道真言寺那位大能就是其中之一？
斗霄弟子们纷纷抬头，看向天空，果然，各方势力的八品大能、九品祖师都一脸凝重，其中包括藏辰祖师。
“真言寺的守心，自从踏入真意境后，就一直被幽禁在古塔内，没有丹药资源，没有顶尖秘术，更没有修行宝地，单凭闲云祖师的指点，就能达到这般境地？”
“不可能，就算是尊者，也做不到。”
藏辰祖师连摇头。
“闲云道友，莫非又是你的手笔？”思索再三后，藏辰祖师还是决定开口。
“贫道只是小小的帮了他一把，真正改变守心僧人的是他自己。”
顾修云笑着说道，“论天资，守心在同辈中只能算上等，但他的道心意志，实在令贫道赞叹。”
“正所谓祸福相依，或许就是常年封禁在古塔内，让他看透了红尘牵绊，一心一意参悟道法秘术，连道心也被打磨的无比澄澈。”
“贫道见猎心喜，便赐了他一颗本源灵果，又传下秘术，不曾想，这小辈竟然在短短数百年内完全悟透。”
“说起啦，贫道还得恭喜禅宗，又多了一个绝世天才，此子未来有望尊者境。”
咯吱！
藏辰祖师嘴里传来崩碎声，他竟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守心僧人，一个被幽禁数千年的真意境，却在短短六年内突飞猛进，虽说有时空秘境相助，但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藏辰师叔，守心是那人的弟子，按理说不能算是禅宗弟子，老夫提议，先将他关押，再逐出禅宗。”清泉寺祖师急不可耐的说道。
“闭嘴。”
藏辰祖师怒声呵斥。
闲云祖师开口之前，他还能做主，现在……一个绝世天才，有望尊者境的弟子，岂是他两三句话就能解决的？
禅宗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禅宗。
禅宗有四座大寺，十二神殿，还有真尊坐镇的圣佛殿，强者如云，藏相大寺今天把守心赶出去，明天就会有另一座大寺将他收入门庭，而且还会大肆嘲笑。
再不济，十二神殿也会出手。
的确，不色罗汉背叛了禅宗，但此人叛变的原因……藏辰祖师很清楚，另外三座大寺的掌权人也很清楚，更别说诸位尊者。
换做任何人，发现自己只是一个灵魂躯壳，注定了给他人做嫁衣，都会毫不犹豫的逃出禅宗。
这件事的过错源于藏相尊者，因为他的疏忽，才会让不色罗汉发现真相，并逃出摩罗界域。
跟守心有什么关系？
闲云祖师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便注定了没人敢动守心分毫，一个有望尊者境的禅宗弟子，只要不中途夭折，至少是天星境祖师。
……
“多谢道友提醒，此事我会上禀尊者，请他做主。”藏辰祖师深吸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三分笑容。
“这等良才美玉，禅宗若是不想要，贫道愿意收他为徒，说起来，我担任黄粱书院院主多时，还没收几个正儿八经的弟子呢！”
顾修云呵呵笑道。
“原来道友是黄粱书院门下！”
藏辰祖师目光微变，脸上笑容更盛，“黄粱真尊威名盖世，说起来，老夫曾有幸见过一面，当时我只是个小小的八品，若非跟在师尊身侧，也没资格面见真尊。”
说这话的同时，四周的九品祖师露出恭敬之色。
黄粱书院，名副其实的超级势力，不考虑护道人的情况下，黄粱真尊不比禅宗真尊弱多少。
闲云祖师出自书院，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禅宗忌惮。
……
顾修云展露来历之后，演法香会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并非藏辰祖师不尽力，也不是另外十五家古刹没用，而是遇到的对手太厉害了。
黄粱书院的院主，什么概念？
超级宗派的院主，地位丝毫不亚于藏辰祖师，甚至略胜一筹，这等人物，一般都是天星境才能担任，且是闯过六境幻界的天星境。
对于琅嬛界域，禅宗知晓颇多。
九品祖师几乎都知道六境幻界的可怕，毕竟每一位天星境祖师，大限到来之前都会去琅嬛界域走一走，寻求成道机缘。
一个闲云祖师也就罢了，偏偏又冒出个守心僧人，本源灵果配合时空秘境，再加上顶尖秘传，短短六年，造就了一位天石境强者。
这种事谁能想得到？
只能怪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藏辰跟四周的九品祖师神色都轻松了几分。
“看样子，禅宗并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顾修云暗自松了口气。
也对，他确实是黄粱书院的院主，又曾经跟黄粱真尊立下约定，双方因果颇深，哪怕是护道人，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如果顾修云平白捏造，说自己是百圣山、鬼府弟子，那就是找死了！
……
半个时辰过去。
参与比斗的真意境全部返回云团上空，藏辰祖师扫了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守心身上。
“真没想到，不色叛徒竟然收了一个绝世天才，这个败类，自己叛出宗门，还差点让禅宗损失了一个未来支柱。”
“守心，你可愿拜入藏相大寺？”
藏辰祖师沉声问道。
一个有望尊者境的绝世天才，当然得第一时间收入门庭，孰轻孰重，藏辰祖师分得很清楚。
真言寺有的是机会慢慢解决，绝世天才要是错过，就再也遇不到了。
他敢肯定，另外三大寺已经收到消息，宗内祖师正在赶来的路上。
“多谢藏辰师叔，晚辈出自真言寺，一生都在寺内修行，如果可以选择，我想继续留在寺内。”守心躬身说道。
“你还愿意留在真言寺？别忘了，真言寺幽禁了你五千六百年！”藏辰祖师不死心的劝说道。
“幽禁古塔，弟子心甘情愿。师尊的错，弟子愿竭尽全力去弥补，真言寺传我道法，赐我灵药，这份恩情弟子不敢忘。”守心的目光清澈分明。
“好坚定的道心。”藏辰祖师暗自惊叹。
看来闲云祖师说的没错，此子心性坚韧，对一切祸福早已看透，五千六百年的幽禁，换做旁人，早就转头其他宗门，甚至动手报复了。
守心僧人却如此从容，当真不简单。
……
圣佛殿内。
一尊宏大的身影悬空而立，身侧站了六位尊者，其中两位是人族僧侣，四位是妖族护法。
七对目光透过层层虚空，落在守心僧人身上。
“此等道心，确实很不凡，圣佛有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小辈竟然真的达到了。”
“他有一颗纯净的佛心，可以修习禅宗大道，真尊，让我收他为徒！”藏相尊者说道。
“凭什么让你收，藏相大寺向来对真言寺不善，又封禁了他五千六百年，彼此间怨隙颇深，依我看，应该入我凌云大寺。”
“好了，都少说几句，”宏大身影扫了眼四周，“你们都是超脱天地规则的存在了，多一个弟子，少一个弟子，又有何妨？只要轮回心阵不灭，禅宗便不会倒下。”
“既然此子有一颗纯净的佛心，就让他去独自修行，真言寺也好，藏相大寺也罢，只要是我禅宗门下，便一视同仁。”
“遵命。”
六位尊者都露出无奈之色。
……
“看来守心是不会离开摩罗界域了！”
望着下方的身影，顾修云心中暗自感叹。
不色罗汉如此重视他这弟子，一定很希望守心能继承衣钵，坐镇定阴山。
可惜，各人有各人的道，守心更适合禅宗。
顾修云当下决定，还是不要问守心那些问题了，一边是宗门，一边是师恩，何必让他为难？
藏辰祖师又劝说了几句，见毫无效果，终于决定放弃，开始评判各个古刹的排名。
毫无疑问，真言寺位列第一。
一万五千岁的修行者，最多达到资深八品，即使数量再多，也比不上天石境大能。
守心一个人斩杀的阴尸数量，就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家寺庙。
“下一轮，斗霄境之争，按照演法香会的规矩……”
斗霄境之间的厮杀，藏辰祖师连开口都懒得，随便找了一个藏相大寺的八品真意境主持。
比斗方法，自然还是阴尸。
各方势力的大能将八品以上阴尸全部扫灭，只剩下低阶阴尸，并建造了上百座云台，每一座都有斗霄弟子坐镇。
随着时间流逝，大能们不断驱赶低阶阴尸进入云台，跟斗霄弟子搏杀，直到所有弟子全部落败。
由此，筛选出第一批实力尚可的斗霄弟子，再让他们分别比斗。
……
演法香会到这一步，已经接近落幕。
顾修云的目光时不时掠过云层，偶尔会在严路身上停留刹那。
“守心的弟子，性格跟他还挺像的，但细说起来，两人又完全不同。”
“守心心性坚韧，不假外物，他从未在乎过荣辱，一心攀登大道。”
“但严路不同，严路出身平凡，没有师尊的天资悟性，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依靠坚定的心念。”
顾修云暗自低语。
两人完全不同。
守心属于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那种，而严路却要勤加擦拭，日日自省，或许两者的出身有差距，但若走到最后，都能踏上巅峰。
道法修行，更重要的是坚持，天赋落人一等，就真的不能跨入仙道巅峰吗？
不一定。
至少顾修云就曾经落于人后，神州大地上，他不如顾月，转世之后，他不如顾氏家族的天才，随着一天天对修行，超越所有同辈，先辈，直到踏上巅峰。
所以相比守心，顾修云更欣赏严路。
此人的心性，跟他有些相似，失败不可怕，弱小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强者并不一定会赢，只有赢的人，才能称为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