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克对瑟米加利亚人没有任何仇恨,对于劫掠可有浓厚兴趣。
清晨,被森林环抱的河道浸润在浓厚的雾气中,在草地铺毯子睡觉的战士们,当篝火渐渐熄灭,他们的衣服也逐渐变得潮湿。
蚊虫变得多起来,这些恼人的家伙懂得战士皮肤暴露处多了一些瘙痒红肿。
他们纷纷爬起来,面对已进入闷烧状态的火堆再添一把柴,尽快将潮湿的衣服烤干。
“你们动作快点,该如何的赶紧把事情办完。准备好你们所有的武器,遇到第一个村子立刻发起突袭。”
菲斯克在营地里来回走动发号施令,知晓今日有战斗,战士们精神亢奋起来,所有的睡眼惺忪当然无存。
他们处理完私事、将铺盖全部打包折叠装回马鞍后就地开始集结。
菲斯克没有再磨蹭,他骑着马对着已经陆续上船的兄弟们举手示意并大吼:“我们先行一步了,就在那个村子会和!”
他这么喊,斯特坎德多少有些难受,一并扯着嗓子呐喊回应:“你要把我们甩开吗?”
“我不想等待。骑兵会以最快速度突进,等你们抵达村子的时候我已经办完事了。”
菲斯克没有再废话,他双腿猛夹一下马服,战马就向前冲去,引领者三支骑兵队开始奔袭,很快就消失于森林的遮掩中,只留下青草地中被马蹄掀翻的大量黑泥。
“嘁,小子真狂。”斯特坎德摇摇头,这便平和得招呼准备完毕
的兄弟们继续向上游划船了。
骑兵集体突袭实在扎眼,站在船上的奥斯坦不禁捏一把汗。“他们,该不会真把那个村子毁灭。”
“哦?”斯特坎德白了这伙计一眼:“你又善心大发可怜那些收你贡品的家伙了?”
“加瓦村的人可没这么干过。我跑这条线路已经多年,甚至在当地住宿过,对那些人印象还不错。”
“村子里莫非由你的故人?这种隐情你该早说。太晚了,除非你骑上马先行一步告诉村民立刻投降可免一死。”斯特坎德最后摇摇头:“还是太迟了!那个秃头的家伙,有时候就是个恶棍。”
如果说留里克有时会有妇人之仁的举动,菲斯克在有关战斗的事务上基本就是心狠手辣到底了。
此次突袭菲斯克并没有要求骑兵对村民赶尽杀绝,一切的行为都有战士们自主。
如此一来骑兵是凶狠还是手段收敛,就只与战士的个人意愿有关。
至于这些以十多岁少年为主的骑兵……
他们自认是得到奥丁神力祝福的罗斯王的侍卫,是奥丁的战士,杀戮行为是一种血祭,他们可以以抓奴隶的目的手下留情,不过战士们互相攀比的都是在战场杀敌的本事,没有滥杀的负罪感也就心狠手辣了。
于是,一场灭顶之灾犹如泛滥的洪水直扑一无所知的加瓦村。
村子的地理位置明明比较靠近里加,当地人知道那边的拉脱维亚人与自己彼此敌对,
却因对方从未主动入寇,村子这边也就长期保持着武备松懈。
在加瓦村的利耶卢佩河段,这里水之浅已能满足人们直接淌水过河。河水会淹没人的胸膛,踩着河底淤泥过河,这并非很困难的事情。
河道较为宽阔,加之很舒缓的水流速,使得这里的环境很适合鱼类生存。附近有着大量溪流注入大河,渔民们也不担心竭泽而渔的问题。
不过他们仍要考虑一些风险。
倘若上游区域突然发生大雨,利耶卢佩河水位暴涨不止会发生洪水冲坏村庄建筑,也使得很多小溪直接改道。
所以梅佐特内定居点虽依傍河流而今,只要建筑都健在土丘之上。洪水可以冲坏人们的码头,绝不会强大到能冲到土丘。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站出来组织大量人员兴修水利,为主要河流疏通河道建立堤坝确保河道稳固不再无端变道,也没有人为了城市用水需要在小河的关键部位故意制造堰塞坝制造水库。
委婉的说瑟米加利亚人的生活环境是充满活力的,粗鲁的说就是这里的人们因为所住环境比北方的拉脱维亚人要低洼很多,他们放不下依河定居的优势,就不得不面临洪水风险。
正如他们的自称与外人对其的称呼——低地之民。
相比于“低地”,加瓦村的环境就是“洼地”,河流过了这里就进入到本地区最为低洼之地。
这在宏观地理上可见一斑,过了加瓦村(叶
尔加瓦)的利耶卢佩河,左右两岸不仅存在茂密森林,更有着大面临的沼泽。在没有填泽造田的当下时代,那就是令人绝望、感觉毫无利用价值的多树林的滨海泥塘。
也就是所谓凯迈里国家公园,现在的它规模更加庞大,类似的环境足够令误入其中的宝剑骑士团陷入导致全军覆没。
菲斯克对这一带的环境一无所知,他基于经验会故意沿着主要河流推进,由于罗斯人治下的环伊尔门湖地区也有类似环境,他可不敢冒险令骑兵脱离河流乱窜,生怕马蹄陷入淤泥,届时非得给马儿套上绳索靠着十多人合力才可把倒霉蛋从泥巴里拉出来。
依着河流行军,湖边往往芦苇丛生,河畔必有草甸区,青草错综复杂的根系盘根错节,犹如松软的毯子确保马儿不会陷入。
明明已经深入内陆,利耶卢佩河的河道依旧宽阔,奇妙的是周遭的森林也在明显退却,视野逐渐变得宽阔起来,而马蹄掀起的青草与泥巴也多了些。
“大地变得湿润了吗?”他低下头瞧一眼,感觉到这里的环境愈发像是伊尔门湖最南端的那片滨湖草甸区了。
“所有人都注意一下。”他回过头对战士们命令道:“注意自己的战马!这里的草地变得泥泞,当心不要让马摔倒。”
战士们陆续保持谨慎,为了安全起见骑兵故意远离河道些许,队形也变得分散。
他们一直牢记这自己的任
务,队形展开是为了行军安全,也能在接下来的战斗时发挥应有战斗力。
菲斯克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他实在忽略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奥斯坦只是说存在一个加瓦村,可没有描述该村的具体位置。
这个村子人口不多房屋也分散,它特别之处就在于村庄分布在左右两岸。
菲斯克始终没有太多顾虑,现在他亲率的骑兵已经摸到的加瓦村的右岸部分。
较为开阔的区域内明显出现村庄建筑,就其建筑样式令人想到了传统的北欧长屋,但基于该河段的地理特色,村民们纷纷在松软土地打下木桩,再在桩子上铺设木板建造人字形的木屋,如此隔绝潮湿、确保房舍稳定,也避免遭遇河流涨水侵蚀。
那些在河面上钓鱼的人们看到了突然到来的大批骑马者,注意到那些人高扬的旗帜。
来者何人?高不会是拉脱维亚人搞来的新佣兵?
虽说这个村子的民众对罗斯一无所知,由于世界不太平,村民对家园不设防并非意味着愚蠢得不知何为危险。
渔民们纷纷将独木舟划向右岸,不断大吼着要求右岸的民众赶紧上船撤到左岸。他们弄出的声响很大,立刻引得左岸居民的警觉。
虽说他们做出了一些响应,但是已经太晚了。
菲斯克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不好,那些村民要逃跑。所有人分散突击,跟着我向河道冲!号手立刻吹号!告诉他们怎么做!”
他的贴身副手吹响低沉的牛角号,以特别的节奏吹出响声。
低沉号声穿透力极强,在乱糟糟的声响中仍能被所有战士听到。特殊的号声节奏代表了进攻,更能代表着各旗队的进攻策略。
这种场面下,插在马鞍上的骑枪纷纷成了多余物。兄弟们又不是和敌人堂堂阵战,所谓的敌人分明就是一群乱窜逃命的村民,骑枪的用处荡然无存,但枪杆上插着的罗斯旗帜不可玷污。
只见骑兵们纷纷奋力将骑枪插在松软的地上,再纷纷左手同时握着缰绳与反曲弓,右手贴着箭袋,微躬着身子发动突进。
三支旗队实则呈现出九支战斗队列。
九个百人队每队再分出三个战斗小集团。
菲斯克这番一改罗斯骑兵惯常战术,在完场对右岸村庄的三路包围后迅速开始收缩包围圈。
战士们开始射箭,目标是所有移动的人员。
村民在尖叫中被射中后背,在跌倒后忍着痛苦仍要挪步逃跑。
骑兵们毫不留情,他们没有抓奴隶的迫切需求,也就展开无差别攻击了。
如果留里克在场,或许会对骑兵们过分的举动做一番阻止,而在菲斯克看来那分明是武德充沛的象征,完全没必要做限制。
骑兵们迅速杀入右岸村庄,他们熟练得收起弓,将佩剑抽出对着乱窜的村民便是无情戳刺,对于受伤者也纵马践踏,钢制马蹄将可怜人彻底踩得气绝。
战场另一边,菲斯克带领的最
精锐的第一骑兵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小码头。
那些带着全家准备逃命的村民全被杀死,已经磨刀霍霍数月有余的战士渴求一场杀戮或曰“血祭奥丁”,当菲斯克觉得该抓两个俘虏以备未来只用时,这才注意到铁骑之下的右岸村庄以备消灭殆尽了。
骑马马背的人们仍在向强行渡河的人们射箭,那些泅渡淌水者纷纷中箭而亡,即便拼命划船者,他们拖着受伤的身躯,甚至在呕血中强行划船,似乎只要到了对岸就能活命。
“他们在逃命,老大,我们渡河追不追?”屹立在菲斯克身边的部下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菲斯克稍稍冷静下来,赫然道:“不追了。”
“何必呢?他们淌水过河,我们的骑兵一样能过去。”
“算了。”菲斯克白这兄弟一眼:“你难道要让你忠诚的坐骑沾水?战马要是泡水生了病,以后怎么打仗?”
“这……”
菲斯克再给身边的号手一道命令,代表着“停止攻击”的号声开始响彻这片区域。
在号声之下,他又对身边的战士喊到:“不要再浪费箭,把弓收了。不准你们过河继续进攻,之后的事让划船的兄弟们处理。我们不能太贪婪。”
骑兵队没有能力迅速攻到河对岸,哪怕可以泅渡过河,宽度仍有二百米的利耶卢佩河对骑兵仍是巨大挑战。
罗斯骑兵现在都精贵,菲斯克也知道大王为了这次远征一定会按计划
调动全罗斯的战马资源。罗斯在马匹问题上家底薄,菲斯克可不想冒险做事,闹出了不该有的损失未来肯定要被大王责罚。
滴血的剑在河边洗干净,骑兵战士们纷纷下马检查那些尸体,给弥留者一个痛快,再把箭矢回收,接着便是进入各个房舍抢掠了……
一些藏起来的男人被杀死,这一期间下马的战士也遭偷袭。
战士们有备而来,他们的甲衣保护了身子不受侵害,又在暴怒中将反击者全部刺杀。
就算菲斯克没有下达明确命令,终究右岸村庄被杀戮殆尽。甚至骑兵们考虑到今晚正好可以利用此地的房舍过夜,为了不晦气,就将各色尸体全部拖曳出村,当有战士试图将尸体扔到静静流淌的利耶卢佩河时,这种举措终于被菲斯克下令终止了。
“给死者最后的体面,挖坑将他们掩埋。”
战士们虽不情愿,也只好从马鞍上抽出铲子,在跫装上长木杆后于村外开始挖掘大坑。
户外的血迹迅速被泥土掩盖,松软的土壤很快把挖出土坑,尸体杂乱得扔进去又被快速掩埋。
战士们对搜刮战利品没什么奢望,在这个村子没有人找到银币,只找寻到一些铜币数量也不多。
缴获了一些斧头,它们都是熟铁打造不够结实且表面有明显锈蚀,同样找到的短矛与标枪都是如此,黑黢黢的铁器与罗斯军的常备武器在颜色上就是截然不同。
欺负毫无准备的
村民谈不上光荣,称之为“血祭奥丁”在冷静下来的战士们看来也有些牵强。
两位旗队长陆续抵达码头,与站在这里徘徊的菲斯克说上话。
“八字胡”卡尔,他自己是第一队出身的老兵,手下人虽都是些年轻人,经历了对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也就纷纷成了老兵。恰是部下年轻,他的第三骑兵队更显好勇斗狠。
“老大。”他仍乐意以旧称谓称呼菲斯克:“兄弟们手段太狠辣,我想抓战俘也没抓到。”
“我的人一样凶狠。”说话的是“猪鼻”斯温。
“我也不奢求你们仁慈,你们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战利品了吗?比如说一些银币。”
两人纷纷摇头。
“看来这个村子真穷。”
“好在我们找到了一些麦子和鱼干,品质上虽不如我们,多少也算补给物了。”斯温坦白道。
“那就全部搜刮一番。”
“是!不过,我们是否可以用缴获的船去对岸?那边的村子我们也可搜刮一番。”斯温继续道。
“不必了。卖给斯特坎德一个人情,反正这个村子如此贫穷,你们就是去了对岸能捞到的还是些鱼干。”
“但是。”八字胡卡尔憋着一席话:“把那边的村民放跑,对我们是否不利呢?他们很可能跑到那个梅佐特内报信,到时候我们打到那边面临的可能就是武装起来的民兵了。”
“无所谓。”菲斯克摆摆手:“反正那边是我军的必经之路。如果可以有
一场决战再好不过,这样我们即可用一场战斗将他们全部解决掉。把他们放跑我无所谓,如果那些人这能在我们抵达前准备好民兵就太好了!这样组织起来的三千拉脱维亚人,他们也该参与战斗了。”
此次行动斯普尤特是策划者之一却因职务愿意没有来,里加当需大人物镇守,如此当罗斯大军抵达后才能与罗斯王很好得接洽。
斯普尤特没来,他的儿子埃里克·斯普尤特松这番带着兄弟们,与斯特坎德的那一群丹麦人一道正忙着在利耶卢佩河上划船。
战事已经结束,当船队在河面上摇曳着大桨陆续抵达之际,骑兵们已经在村子自由行动了。河畔尽是树立的长枪木杆,其上飘扬着大量的罗斯旗帜,乍一看去有一支人数极为庞大的军队占领了村子很是唬人。
“看来他们已经成功了!”斯特坎德有感而发对奥斯坦兴奋吼道。
“我看到了。可恶,看来他们把村民都杀死了。”
“怎么?你不高兴?”
“我不敢!”带着一股怒气奥斯坦咆哮道,接着勾下头如饿狼低语:“这下,你们和瑟米加利亚人的血仇算是结下了。”
“哦?我都听到了。血仇吗?无所谓,反正仇怨在十年前就已经结下。”斯特坎德不以为意,又道:“朋友,任何的事你和骑马的菲斯克说。我们下一步就该攻击梅佐特内,你若能给出一些好建议,他们是会奖赏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