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仪式彻底结束,保留千名战士在乌普萨拉,这就是一张巨大的嘴巴。
他们必须开始生产作业,至少也得在吃饭的问题上自给自足。
大军不会撤走,当瑞典地区秋季的粮食交易开始时,这些战士摇身一变就是搬运工。
八条船折合一千六百磅银币,按照一磅银子兑换一千磅新燕麦的价码,就是一百六十万磅新麦的巨大财富。
这场购船交易留里克某种意义上少赚的,因为市场价的新麦总在收获季跌得厉害,甚至暴跌到一枚银币换十七磅的离谱程度。
留里克完全能想到那些大贵族们的快乐,他们得了大船,货款以尚未大量脱水燕麦粒高价交割,大家实质省了一笔钱。
所以留里克完全吃亏了?也不尽然。量产型的标准货船由三座国营造船厂制造,每座造船厂各有两栋木制船坞,可在其中同时开建两条船壳。
以现在的进度,每座造船厂一年下水八艘并无问题。因为工艺愈发成熟,工匠手艺精进、学徒工人越来越多,宏观而言罗斯造船业潜力巨大,成本平摊到每条船上可是越来越小。
一条修长、行动轻快的标准型货船(可兼拖网渔船),除却武器装备的总成本是低于一百磅银币的。
停泊在乌普萨拉部族内湖的整个罗斯舰队开始移动,留里克要带着大军暂时离开,为此特意和自己的露米谈谈心。
明明已经成为真正的女人,她仍显得懵懂无知。
抚着她的脸庞,留里克想到的是多年前的露米娅。
好好看看这个露米,彼时的她就是科文人鲑鱼之主部族首领的小女儿,那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部族,可爱的露米大概率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那一小片森林与河流,就像是笼子里的鸟儿不知世界的广阔。
如今,他已经是罗斯王国的乌普萨拉大神庙最高祭司!
她职位重年龄可是不大,不管怎么说留里克大王是自己此生唯一的男人,即便国王因为是至尊者有着大量的妻妾。
这一别再见到大王怕就是明年了!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孩子也出生了。
她以女人的方式最后款待了一下自己的男人,更是以这等亲昵的行为确保自己一定可以为母亲。
露米留下这里,头戴鹿角盔,身披熊皮,手持新的镶嵌宝石之木杖。她的一切都在模仿罗斯大祭司露米娅,那位与自己基本同名的女人。
带领着众多新晋招募的下级女祭司,她带着复杂的情感,目送着留里克大王带着舰队主力沿着河流驶向梅拉伦湖……
她再不是大祭司的跟班,而是王国在瑞典地区地位最高的大祭司,守着这座庞大的乌普萨拉大神庙与圣树,被整个乌普萨拉部族护卫着。
“你把露米直接扔在那边真的好吗?”露米娅站在船首,拉扯着留里克的胳膊。
“很残忍?”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就是她……太孤独了。”
“这就是命运。”留里克淡淡的强调。
露米娅喃喃:“我也有些怀疑那些乌普萨拉人,他们是否支持露米。”
“他们必须支持。露米娅……”留里克下意识捏起露米娅的下巴,将她拉扯到自己怀里,“你就像是露米的亲姐姐,你关心她我可以理解。但她不可能一直是你的副手,咱们的女儿维利卡才是你真正的副手。把露米安排在乌普萨拉少了纷争,而她也必须独当一面。”
提及维利卡,这就是大祭司心头柔软之处。大王说得很对,露米必须离开。
“我也没有亏待露米。”留里克继续道,“明年我将讨伐约塔兰,打下一片全新的疆土,届时我们还要举行一场出征祭祀,地点只能是乌普萨拉神庙。到了那个时候,主持祭祀的人就是她了。”
“哦,这是好事。”
国王与大祭司如此亲密,王后斯维特兰娜难免看得吃醋。那又能如何?自己做了母亲,有养子雷格拉夫和亲儿子奥斯本斯拉夫。奥斯本尚在襁褓,她的心思基本就在孩子身上。
不同的妻妾对王的态度统一而不同,她们清一色成长到必须做母亲的年龄,那些尚未如常所愿的妻妾一个赛一个的着急。
她们黏着国王留里克,称赞他是真正的男人,无数甜蜜的情话脱口而出。
而强势的纳尔维克港女伯爵诺伦,宣布国王在梅拉伦最后逗留期间,自己必须是那位最亲密的妻妾。
她如愿以偿,但被宠幸的幸福不当只有一位高贵的女伯爵独享。
爱好音律的诺伦,这位教科书般的年轻的维京女贵族,不列颠维京约克王国国王的亲妹妹,她开始期待自己儿子的降生。
曾经的留里克取得了“发现北冰洋,建立摩尔曼斯克据点”的重大探险成果,彼时同行的科文灰松鼠部族首领之女赛波拉娃也已经长大。
绝大部分科文人臣服之后被迁移到波的尼亚湾最深处,守着巨大的铬铁矿建成罗斯最北也是最大的冶铁中心,而那座城是捕鲑鱼的城市,亦是与泛挪威地区陆路联络的最大贸易节点。赛波拉娃的嫡长子将继承艾隆堡城主或曰总督的职位。因为母亲的身份,这个孩子不会拥有封地,仅可世袭城主,世世代代向王室直接负责。
赛波拉娃就在罗斯王国的位于湖泊上的古尔德岛堡垒,在国王的行宫成为女人。
一个真男人最是暴怒于被别人说“不行”,而一个强有力的国王,有必要向贵族臣民做出男人的表率。
他寻思着,反正距离麦收还有一阵子,自己守着一大群妻妾、孩子,天天吃香喝辣,闲暇下来怕是能活成一坨肥肉。他完全理解古尔德家族怎么都是胖了。
他坚信自己身体素质极佳,携称王仪式之余威,便是挨个宠幸父亲在十一年前给自己精选的十个来自白树庄园的女孩。十个女孩留里克忙活了十天,她们如常所愿,作为国王,经历这梦幻的十多天后,他真切希望的就是好生睡上两天,以把虚弱的身子骨补回来。
至此,就剩下滞留在诺夫哥罗德的管理着罗斯历史文件的艾尔拉,尚没有成为真正的女人。她不会再等下去。
留里克可以想想驻扎岛上的军队会如何评价自己的国王,大王的这般光辉事迹,已然在斯德哥尔摩港风传。
平淡的生活需要乐子,男男女女那些事情最是大家喜闻乐见嚼舌头之事,何况故事的男主角是大王。
起初还有人不信,现在留里克大王“四月公牛”的绰号是落实了。
众妻妾都很满意,老奥托更是满意。作为过去的统治者,奥托没有给罗斯带来巨大空前之辉煌。做为一个老父亲,儿子的婚配问题几乎都是自己张罗的,那些亲手选定的女孩这么多年后全部修成果。
奥托又觉得自己身体好起来了,他在古尔德岛堡垒里和老友们吃肉喝酒叙旧。
他抿着酒杯借着酒劲和亲友嚷嚷着自己的功绩。他甚至数落一番自己的大侄子:“阿里克,你得向你兄弟好好学习,娶两个太少了!好歹你也是公爵,以后还能选块好地过好日子,你就只有一个阿斯加尔德,这可不好。”
伯父在耍酒疯,但是想到伯父所言,自己还真是有些不爽。他道:“我的佩拉维娜又有了,是二儿子基尔。我的亚丝拉琪所生子嗣又不能继承什么领地。我还是深爱着她们,真的不想再娶了。”
“荒谬!”一个情绪激动,奥托砸碎了一盏玻璃杯,想起自己的人生不禁悲从中来。
国王封老公爵奥托是太上国王,国王继承的是父亲的权力并升级为国王。奥托丝毫不觉得这又如何,他痛哭就在于自己的亲弟弟奥吉尔死得太早了。
他在众人劝慰中情绪稳定下来,再闷上一口烈酒,浑身发红的他摸一把满脸泪,劝说阿里克:“你父亲奥吉尔也希望你给他生下一大群孩子。你快去找些漂亮女子……”
话还没说完,老奥托骤然躺下,接着鼾声大作。
人各有志,阿里克不好评判自己的弟弟,弟弟不是好色之徒,但妻妾众多是个事实。虽说阿里克是一介武夫,什么多年了,身边有个聪明的亚丝拉琪出谋划策,他愈发看清了自己在整个国家中当有的地位。
“你不能也不应该试图与你弟弟做比较,他是真正的王者,你不是。做好你战士的本分,追逐你的梦想这就够了。”亚丝拉琪曾这么劝导。
什么是梦想?阿里克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罗斯第一狂战士。他不想把心思用在算计,只想手握兵器沐浴敌人之血于沙场。
这番留里克王欲征讨约塔兰,有些年月没大战的阿里克精神抖擞。
留里克把时间尽数用在照顾妻妾上,罢了自己终究被现实击败,不得不大肆食补痛食十多颗烤羊外腰子,然后独自狂睡懒觉。
虽然自己成了王,面对瑞典地区的政治生态,性价比很高的统治办法,正是把持好最大的神庙和最大的贸易城市。五花八门的工作已经安排下去,固然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技术官僚,但技术人才还是有的。
在古尔德岛,第一旗队队长阿里克,赶在瑞典地区秋收之前整顿带过来的数百名年轻战士。
战士们平均年龄才十四岁上下,但被本地平民观察,没有谁觉得他们真是只有十四岁。
最好的训练是拿上木棍和木盾互相打斗,若是怕受伤就赤手空拳打架。
如此古尔德堡垒内部的校场成了野蛮训练场,他们按照固有的编队,一队大战另一队,在大乱斗中互相精进自己的搏杀能力。还因为学习了专门的格斗术,这样的打斗也变得颇为危险。
没有人被打死,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孩子大有人在。
如此训练崽子们是罗斯的一道公开的秘密,所谓理念正是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战死。虽然大部分部族知晓罗斯在这么训练年轻士兵,轮到自己的部族,真是没有能力也不敢。
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让其他部族担忧——伤口感染。
罗斯大规模使用蒸馏酒精清洗伤口,已经大量蜂蜜覆盖伤口,这些因地制宜的医疗手段让战士们根本不怕受伤,故而训练时期野蛮一番也无所谓。
虽说是训练,同族的伙计们打起来真的容易被激怒,下手程度也越来越狠。
一群狼内斗,必然能杀出来一批狠人。这群孩子都是留里克整训过的常备军,年龄虽然都小,一个二个极为高傲。他们都希望脱颖而出能被国王中用,如此自己不但是受人敬佩的真男人,未来也能得到一定权力。
他们时而“战斗训练”,时而学习航行、捞鱼作业。
后勤物资固然还是可以养着这样一支大军,但面对着庞大的梅拉伦湖什么都不做就太蠢了。
本该是卖给臣属部族的标准货船,此八条船与其他大船一道,放下大网皆开始拖网捕捞作业。
一部分船只离开梅拉伦湖,在入海口捕捞鲱鱼。一部分就在内湖捕捞欧鲈和淡水鳕。
梅拉伦湖非常巨大,东西长达到一百公里,环湖人口算上大量婴孩才有五万规模。
湖中水产实际非常庞大,罗斯大船进入他们也陌生的水域,抛下渔网便是巡游,这种碰运气式的捕捞收获还不错。
罗斯军队以及辅助人员的伙食实际都结局了,大家作为维京人,剖掉欧鲈的中脊鱼骨和内脏,剩下冬季基本就是两片鲜鱼肉,便是直接长着大嘴吞到胃里。
甚至,还可以运输一批鲜鱼至斯德哥尔摩港的罗斯商铺。
比尔卡更名为斯德哥尔摩,这里本是梅拉伦部族的传统控制区,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为法理上的国王直辖地!
实际上有一批梅拉伦民众就住在过去的比尔卡港,他们几乎都是靠着捞鱼营生过日子,并没有自己的农田种麦子。
至少两千名的男女老幼之渔民住在比尔卡,他们住在简易棚子,有财力的进行加固。另外一批人就忙于商业活动,他们也有自己的田产,倒买倒卖物资是另一套赚钱营生。
斯德哥尔摩是自由贸易港,国王下令的十年免税,对港区的任何人都一样的。
商人渔民看到了国王舰队浩浩荡荡开赴港区,抛下大锚选定一大片泊地。那些桅杆如同树林,大船是一座又一座小山。
公平的说罗斯舰队的所有舰只并不大,最大的船只满载排水量才达到三百吨。即便如此也刷新民众的认知。
斯德哥尔摩的梅拉伦人管理者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大白胖子白狐。他祖籍昂克拉斯,现在是罗斯人,亦是国王御前红人。
城市总督就是胖子白狐,他把持着罗斯商铺,以及城里最大的酒肆。
权力的交接非常和平,固然当听说全城归位过国王引得一群民众逃遁,当获悉十年免税,竟导致更多人冲了过来。毕竟过去的时代,平凡的人没钱缴税登陆城市做生意的。
城市规模在扩大,维持秩序是摆在白狐面前的问题。他的处置手段颇为简单,因为混乱的原因是人,那么就解决人的问题。
斯德哥尔摩城里有地痞吗?自然是有的。
那些梅拉伦人旧时代的巡逻队是留用的,他们宣誓效忠国王,被许可世袭现在的地位。所谓巡逻队就是维持秩序的警备部队,为了面对新形势,一批城里找雇主的佣兵,便被吸收进来。
其实谁是地痞、谁是城市黑帮,在此做生意的商人们都知道,只是商人都在养私兵,黑帮人士可不敢对商人动手。
地痞黑帮的存在就是污蔑了国王的权威,必须对这群恶人重拳出击。
此刻的白狐大权在手,想到弟弟蓝狐敢在丹麦海泽比持剑战斗,弟弟成了善于战斗的商人,自己岂能继续做一头憨态可掬的肥海豹?
他得到了留里克的授权,保证斯德哥尔摩港区的和平贸易环境,至于何等手段,那就是白狐自己的事了。
留里克还在呼呼大睡,斯德哥尔摩港好不如闹。
国王来了!要杀人立威!
经历了突击战斗,港区警备部队损失一些兄弟,最后还是抓了五十余名帮派人员。或许还有暗藏的恶徒,大恶人现在都跪在刑场的沙土地上了。
数千人在这里围观,包括逊位后的公爵比约恩。所有梅拉伦部族的的大家族族长都来了,他们就是来看国王杀人立威的。
大胖子白狐扯着浑厚的嗓音:“国王来了!斯德哥尔摩就和平了!国王来了!做生意什么都不怕了!国王来了!你们老实做生意十年免税!”
这些宣言对普通渔民太过受用,面对将被处刑的黑帮,渔民们尽是啐吐沫、抛掷臭鱼烂虾。
那些梅拉伦贵族的心态也变了,国王任命的总督白狐不是贪婪恶人,他一直很守行业规矩,就是这次变得暴戾很奇怪。他们并不反对,将被处决的都是恶人。毕竟昔日奥列金在时,恶棍也得夹起尾巴做人,遇到庸人比约恩,恶人才冒出来。
至少奥列金在此,会以更极端的手段处决这些恶人。
警备部队手持伐木双刃大斧,挨个砍掉罪犯的头颅。每一次砍杀都赢得民众的欢呼。
恶人皆已伏诛,一面面罗斯的白底蓝纹旗在斯德哥尔摩飘扬。
恶人之死好似是祭旗,因为就在罗斯商铺那座最大建筑前,一棵巨木立下,高大云杉成了旗杆,一面非常宽大的罗斯旗帜随风飘扬。
这面旗帜意义重大,意味着罗斯王国的斯德哥尔摩总督府开张了!总督衙门就是古尔德岛堡垒,现在是大王的行宫。
而处在城里的罗斯商铺区,立刻变成衙门办事处,以及所有差役的住处。
白狐觉得自己重拳出击后稳定了治安,也是震慑全城。这位即将到来的收获季,确立了一个稳定安全的燕麦、亚麻、皮革的贸易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