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余怒未消，继续说：“镇里希望村里好，就像家长希望孩子好，是一个道理。但你们呢？” 方莉和董卓文就像犯错的小孩，不敢辩驳。 李恨水舒缓了说话的语气：“说实话，没来福山村之前，我没想到村里路况会这么差。 寿口县经济总量比云河县差很多，但也很难找到一条比福山村路况更差的农村公路。” 方莉连忙说：“李书记，我们知错就改，立行立改，明天我就去县交通局。” 李恨水一行又去了大米加工厂。 王茎菁介绍说：“李书记，大米都是绿色无公害的，我们只施农家肥，不施化肥、不打农药。 大米品质好，采取真空包装，前阵子，作为助农产品，送了一批给省财政厅食堂专用，反响不错。” 李恨水赞许地点点头：“很好。要扩大种植面积，提高稻米品质。如果品质过得硬，不愁没销路。” 王茎菁嘻嘻笑道：“有李书记做坚强的后盾，何愁卖不掉？” 李恨水哈哈大笑：“行，我为福山村特色农产品兜底，卖不掉找我。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品质和食品安全。” 王茎菁当即说：“那是必须的。” 参观两家工厂，李恨水随机走访村民。 其中一户村民，当海军的儿子前几年在一次演习时，不幸牺牲。 这是老人唯一的儿子。 失去儿子后，老夫妻就长期陷入悲痛之中。 得知县委书记来了，老夫妻很激动，说：“我儿子牺牲五年后，终于又有县领导慰问我们了！” 李恨水感到很心酸，很愧疚，他不是来慰问，而是访民情时碰巧来的。 但他不想点破，于是说：“你们为国家培养了一位好儿子，政府从来没有忘记你们的儿子。” 老夫妻还搬来儿子生前获得的各类奖章、证书。 可以看出，老夫妻儿子很优秀，很出色，多次在部队立功受奖。 听了介绍，李恨水了解到，老夫妻儿子牺牲后，县领导曾来慰问过，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县、镇领导来慰问。除了春节时，村里送来一些慰问品。 李恨水自掏腰包，给了老夫妻两千元。 老夫妻死活不要，说：“李书记，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们不差钱，儿子牺牲后，该有的补助，政府一分不少地给了。” 在李恨水一再坚持下，老夫妻收下钱。 临走前，李恨水说：“老人家，你们的儿子值得我们敬重。一个不崇尚、不敬畏英雄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只要我还在云河县工作，我每年都会来你们家慰问。” 围观的村民自发鼓起掌来。 李恨水走访另一户村民。 这个村民通过土地流转，流转了几百多亩土地，种植水稻等农作物，算是种田大户。 村民向李恨水反映了一个问题，之前听信了一家农业科技公司的宣传，说用量子科技种植庄稼，他信以为真，花了近万元，对种子等实施量子赋能，但并没有什么效果，感觉被骗了。 可是，这家公司坚持认为这是高科技，拒不退还费用。 李恨水很惊讶：“量子科技种植庄稼？怎么实施量子赋能？” 村民说：“李书记，这家公司不仅宣传量子科技种植庄稼，还说万物皆可赋能。 比如，眼镜片植入能量，可以防止度数增长；鞋子植入能量，不仅走路轻松，还能治病。” 李恨水笑了：“高科技呀？原理是什么？” 村民说：“说是利用什么量子纠缠，高频带动低频，通过调整植物现有细胞里的线粒体的生物磁场，达到赋能的目的，反正，说得天花乱坠。” 李恨水问：“怎么赋能呢？” 村民说：“将农作物放进量子能量仓里，大约半个小时，再取出来。 有的公司更高级，可以隔空赋能，叫什么信息场传递，只要将农作物照片拍下来，就可以发出远程信息进行干预。这样，农作物不生虫，长势更好，产量更高。” 李恨水对秦岚说：“秦书记，你协调县公安局，调查此事。看是高科技，还是伪科学？ 我个人看，十有八九是伪科学，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气功流行时出现的特异功能一样，新瓶装旧酒，用量子科技包装一下，其实归根结底是诈骗。” 秦岚说：“我也认为是伪科学，还隔空赋能？我认为，今后农资打假，不仅要管假农资，还要打击这类骗农坑农的假技术、伪科学。” 李恨水点点头，对村民说：“这事我们会持续关注，决不能出现戕害农民兄弟的行为。” 调研结束，回到办公室后，方莉给李恨水打来电话：“李书记，新增市场主体造假、不申报福山村农村公路建设项目，都是董卓文干的。 不怕你笑话，我的权力被董卓文架空了。 名义上我是一把手，其实，权力还不如一个副镇长。 董卓文是裘县长的亲戚，自恃有靠山，哪将我放在眼里？” 李恨水问：“董卓文是裘德水的什么亲戚？” 方莉说：“李书记，董卓文老婆是裘德水的侄女。 董卓文除了会玩弄权术，还能干什么？ 李书记，今天你严厉批评了苍山镇，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但由我一个人背锅，是不公平的。 我现在就想离开苍山镇，哪怕去县直部门担任非领导职务，也比现在处境强。” 李恨水问：“董卓文这么霸道啊？” 方莉说：“唉，我一个女人，没有靠山，哪斗得过董卓文？” 李恨水不相信方莉没有靠山。 可能是她的靠山调离或者退居二线。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升任镇党委书记？ 总之，方莉如果没有靠山，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位子，虽然她也是个瘸腿书记。 方莉又说：“李书记，为什么董卓文压着不给福山村申报农村公路建设项目吗？就是因为王茎菁得罪了他。” 李恨水问：“小王怎么得罪了董卓文？” 方莉说：“董卓文不仅贪婪，还好色。他见王茎菁是下村扶贫干部，人生地不熟，长得又好看，就打她主意。 有一次酒后，董卓文借着酒劲摸了王茎菁，被王茎菁严厉呵斥。 董卓文感觉很没面子，就对王茎菁怀恨在心，处处打压她，逼她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