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绮儿在内厢翻箱倒柜,找了约莫小半刻钟,终于是在一处存放礼品的储物间内找到了一把完整如初,还未拆封的棕褐色的凤头琴来。 忙的浑身香汗淋漓的黛绮儿,见这有一人高的琴自知搬不动,于是招呼着外面那些侍立的宫女前来协助。 同时,李卯与西苑贵妃正在外面聊着闲话,不时轻啄一口瓷碗中的银耳粥。 李卯捻起一块饱满的雪媚娘,咬去半边,陶醉的眯着桃花眸子说道: “干娘,其实孩儿心里一直有一种能够提升听琴观感的法子,但始终没有施展。” “如今一来,孩儿倒是想让干娘当那第一个感受这法子的人。” 西苑贵妃持着调羹的玉手顿住,眸子一亮,带着几分好奇道:“是个什么法子,还这么玄乎说干娘是第一个?” 缺见李卯轻笑着摆了摆手,将余下的雪媚娘吃下,回道:“孩儿等琴到了再说也不迟,干娘现在就先用膳,等到了一会儿热粥暖了肚子,再听一曲琴曲,不是心旷神怡?” 西苑贵妃轻轻颔了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那柔和的目光下,垂着眸子,优雅万千的小口小口抿着甜粥。 当初这孩子能在那精竞选大会上一举夺得大周百年来都未曾有人获得的魁,如今听其说有更为改善的听琴法子,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烛火幽幽,自那里厢之中,走出一道高挑的金发银色倩影,身后跟着三个抬琴的小宫女。 不多时,一把经过擦拭而焕然一新的凤头琴,便摆在了那裱着古松明月下的窗边。 “娘娘,琴到了。”黛绮儿低眉顺眼的轻声道。 西苑贵妃看着那造型精美,质地玉润的古琴,只觉得也不会在她这干儿子面前落了面子,当即带着几分欣慰问道: “嗯,这琴是?” 黛绮儿眸中闪过思索,旋即便说道:”娘娘,这是您上次寿礼上礼部尚书刘言禀送来的贺礼,据说取材乃是那极北之地的沉香木,与金蛇筋,价值万金。” 西苑贵妃满意的点点头,眸含问切的朝李卯看去:“孩子,你看这琴可入得了你的法眼?” 李卯细看之下,发现这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真品。 纹理清晰,琴弦紧致。 那金发女官倒也没说错,这琴说价值万金只怕也只是有价无市。 “好琴!这琴在孩儿见过的琴之中只怕能排进前三。” 西苑贵妃蓦的笑容凝滞一瞬,挑起了烟眉。 李卯则是话口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他这干娘在听见说排进前三时,笑容僵了一下。 当即眼珠子一转,连声补充道:“不!只怕就是孩儿见过的最好的琴!” “干娘真是好眼光,好雅兴!” 西苑贵妃僵硬的笑容这才如同百花盛开般嫣然绽放,眉梢的冰寒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化作汩汩的春水柔和。 “唉,干娘不过幼时稍懂一些乐理,年纪大了也就生疏了,这琴说来也惭愧,干娘收下后硬是一下都没有碰。” 西苑贵妃双手拢于小腹,矜持中带着高兴的朝金发女官唤道:“黛绮儿,过会儿给那刘言禀送一份褒礼去。” “喏。” 西苑贵妃顾目盼来,这才盈盈看着李卯温声道:“孩子,那你说的法子是?” 李卯眉头蓦的一皱,面容突然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西苑贵妃白皙风韵的面庞一愣,有些云里雾里。 “孩子?” “干娘,此法兹事体大,乃是孩儿独创,不敢外传,还请干娘......” 李卯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周遭垂首侍立的宫女。 西苑贵妃了然,但转眼就坐直了身子,一股子冰寒肃穆的气势朝外扩散而去。 一双轮廓柔和,此时却含着淡漠的凌厉美眸朝着周边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女看去。 “孩子,你大可放心,她们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 西苑贵妃蓦的一睨眼神,平静说道: “你们说是不是?” “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干子小宫女惶恐至极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叩首呼喊。 那金发女官许是有些地位,只是躬着身子没有跪下。 李卯摸着下巴,看着风韵贵妇刹那间流露出的强势有些恍神。 这笑语相处太久了,他都差点忘了他这位女强人干娘,可不是靠待人温和才掌管后宫的。 西苑贵妃语气稍稍缓和几分,朝李卯看去: “孩子,这样你可满意?” 李卯轻咳一声,摇摇头又是凝重真诚的说道:“干娘,这种法子孩儿不是怕人穿出去,而是只想将这法子传于干娘。” 李卯抬起头,一双明亮的桃花眸子闪烁着澄澈的光芒与孺慕的神采,又是深情唤道:“干娘,这法子或许就是为您这种仙妃般的人物量身定做的,如何还让其他人听了去徒惹凡俗尘埃?” “孩子......” 西苑贵妃美眸动了动,本想着她身为贵妃与一男子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多少会有些不合礼法,但一看见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以及那花蜜一般的话语,她就完全提不起想要拒绝的扫兴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