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启丘接过,喃喃道:“《霜华妇规》?” 一翻开,里面均是历代贤后的生平和赞诗,还附有画像。 “是的,这本书最近在京城流传的可广了,姑姑便想让父亲加上她。” “她真是孩子脾气,那好办,随便找一个我们门下的书生,帮她写一篇,再找个好一点的画师,然后交给城东的书坊印发……” “是。”成司明转身就要退下。 “等等,写的时候别忘了写贵妃何以如此聪颖识大体……”成启丘抬眼看向成司明。 成启丘明明才五十多,可面相和白糟糟的头发让人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的人似的,眼皮都耷拉着,盖住了许多眼球,看上去格外的凶。 成司明瞬间明白,“是,儿子知道了。” 三月十四,这天中午秦起没有在府里吃饭,听说是军营里有事。 以往都要午睡的季楚,此时却在房里翻找些什么。 她走到梳妆台,从盒中拿出了那支曾邺成的玉簪,却丝毫没注意那支金丝镶玉的。 随后,她走到了衣柜旁,从衣柜里拿出了两套衣裙,又从被子下翻出了陪嫁的那个木盒,打开看到里面一沓沓的银票和房产地契时,季楚的神色渐渐沉重。 她捧着这个盒子坐到了床上,想了很久,最后她拿出了一些那些在晋州的地契,又拿出了一些银票,将它们装到了一个信封中,写上了“重安侯秦起亲启”。 接下来,她便又提笔写了一封信。 此时在军营里的秦起虽说是在练兵,却望着天边出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晚饭时,秦起依然没有回来,在和秦欢一起吃饭时,季楚都没怎么说话,心中有一丝愧疚…… “嫂嫂,你怎么了,是今日的鸡肉不好吃吗?”小孩子的感觉很强。 “没有,只是我在想,以后欢儿会不会讨厌我……” 秦欢扬起小脸,嘴角还有油,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呢,嫂嫂你别害怕,欢儿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哥哥说了,嫂嫂第一次来我们家,我们要让嫂嫂安心!” 季楚手中的筷子一顿,摸了摸秦欢的头,眉头微蹙,目光复杂。 饭后,一身红底合欢金纹对襟广袖的季楚在玉夙玉愿的陪同下出了门,说是出去逛逛。 门口的小仆奇怪了,这天风那么大,一会估计要下雨了,夫人怎么还出去呀…… “小姐,这包里装的什么呀?”玉夙心里十分不安,自从那日帮小姐送了信。 “我今日要去见曾邺成,和他有个了断,这里面是要还给他的东西。” 玉夙玉愿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离楼,季楚让两人在外面候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雅间。 一进屋,曾邺成便迎了上来,“阿楚……” 再往里面走一些,便见到一个方脸络腮胡的男子正一脸傲气地仰坐在椅上,看到季楚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我是该称你季小姐还是秦夫人呢?” “阿楚,这位是大原的张冲将军……”曾邺成拽了拽季楚的袖子,示意她行礼。 季楚微微行了礼,“将军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好,那季姑娘,听曾长史说你已经拿到重安侯那些脏事的证据了?” 季楚侧首看了看曾邺成,只见曾邺成也在满脸期冀地看着她。 她再次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地说道:“将军,本来是拿到了,可是却被他发现了,没能带出来,幸而我搪塞过去了。” 张冲的脸色陡然阴沉,“那你能否再回去,等待时机再次下手呢?” 季楚看了看曾邺成,只见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张冲是他请来的,可眼下却让人家扑了个空,面上挂不上去,“是啊,阿楚,你能不能再回去一次?” 呵,他叫她再回去一次? 季楚满心失望,低头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行,回去就出不来了,秦起已经有了戒备。” 张冲很明显的不耐烦了,他起身,在季楚身边踱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能不能作为人证呢?” “只有人证,是不能定罪的吧,再说了,您让我做了人证,我日后该怎么立足?” “阿楚!”曾邺成见张冲有了怒气,便赶在他前面呵斥了季楚,随即转身赔罪,“张将军,阿楚她终归是个女子,有些胆怯也是难免,这次就劳烦您跑着一趟了,明日请您去吃酒!” 张冲回头看了季楚一眼,冷哼一声,“她是女子,她胆怯?面对我她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顶嘴,这胆子还小?” “这,您不要和她计较了……” “曾长史,你不必这么客气,毕竟也是伯爵家的公子嘛,至于吃酒嘛,就不必了,我大原的军中还有事,先走了!”张冲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把门外的玉夙玉愿吓了一跳。 这人谁呀? “阿楚,到底怎么回事?”曾邺成明显有些生气,抓住季楚的肩膀,让她直视着他。 季楚扒开了曾邺成的手,“仲奚,我来是打算和你走的,我没带来证据,你生气了?所以这一次你到底是想带我走,还只是想用我做攀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