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海相当无奈,忍不住摇头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这官兵都把皇帝搬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继续留在这儿胡搅蛮缠,也是自取其辱。 “灵素,我们走吧。”陈北海对着身旁的少女说道,“这埠头舟船来来往往,繁杂如麻,少说也有上百条船只。不愁找不着合适的船。” 白灵素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好嘛。”便跟着陈北海离开了。 随后两人就在这扬江岸边的埠头处,来来回回,四处寻找寻找合适的船。 这一找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一无所获。 陈北海还精力旺盛,但白灵素走着走着,已经满脸疲惫了。被他牵着的玉练马,也时不时朝他拱着脑袋,表示自己十分烦躁。 见状,陈北海说道:“灵素,我们先休息一阵子吧!” 少女精致的小脸上本来已经笼上一层郁闷神色,听到他的话,立即装出一副活力满满的模样,微笑着说:“不用休息,我还不累呢。” 陈北海板着脸说:“你不累,我累得很!”说着,托着白灵素的腰,将她抱上马,“走咯!” “呜哇——”少女又羞恼又惊讶,两抹红霞飞入脸颊,忍不住呼喊出声。 玉练“聿聿”嘶鸣一声,四蹄飞蹬,宛如一头游龙般在人群间穿梭起来。 埠头上众行人听见如雷霆乍惊般的马蹄声,即刻朝声音来源处窥探,只看得到一道白色的飞影,飒沓如流星般,消失在视线中。 至于陈北海,他施展一身极致轻功,举重若轻,早飞在了玉练前边。 有人眼里茫然不已,疑惑道:“刚才有什么鬼东西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只几个呼吸间,玉练便驮着白灵素离开了人群。 陈北海在修为突破至先天后,武功境界亦有或多或少的提升。 之前他想要控制玉练马的情绪,必须以一掌贴紧马身。又或者骑在马背上,时时刻刻施展皆字印奥秘。 现在他只用在玉练身上拍一掌,便能在它脑海中种下一颗种子,短暂地操控——准确说是引导它。 就好像现在,陈北海明明跑在这匹马前头,可这马依然能找到目的地。 顷刻后,玉练带着白灵素飞驰到江滨一处树林间,陈北海已经等候了好一会儿了。 白灵素小脸煞白,下马后两股战战,显然被吓得不得了。 鲜少看到少女这般情状,陈北海竟然有些想笑。 白灵素瞧见陈北海那将笑未笑的神态,气不打一处来,两汪秋泉般的眼睛似乎因为凛冬将至而变得肃杀。 她怒喝道:“陈大哥,你太莽撞了,你还笑!你是真的坏!” 陈北海连声道歉,最后耍赖道:“反正就这样了,看你怎么办吧。” 少女心中有一团火,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好一会儿才作罢。 陈北海看准时机,说道:“我们在草地上躺一会吧?” 白灵素迟疑道:“才买的新衣服呢,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陈北海微微屈身,两只手掌在草地上方一拨,掌力激发,草丛间挂起阵阵狂风,地上的脏东西、灰尘、枯草等全部被吹飞。 “现在干净了。” 见白灵素还是犹豫,陈北海取下身上披风,横着铺在草地上,径直躺倒,翘起个二郎腿,将上半身放到披风上,“不管你躺不躺,反正我已经躺了。” 两人便并肩倒在草地上。玉练在林中撒欢吃草。 一时间沉默无言。 这草地被陈北海清扫过,躺着还算舒服。 哪怕旁边就是整个郡最大的埠头、渡口,隔了好一段距离,也听不见声音了。 秋风萧瑟,然而陈北海内功深厚,反馈身体,使得气血旺盛,甚至连他旁边的白灵素都感受到一股温暖。 在秋风的吹刮下,稀疏的树枝发出吱吱响声。 不远处的扬江万古流淌。 恬淡、闲适。 陈北海忽然听见一阵匀称的呼吸声。 他小心地侧过头,发现白灵素已经睡着,朴素的胸口有节奏地起伏,身体已然完全放松了。精巧的睫毛微动,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沉醉在甜美的梦中。 这小丫头。 陈北海心中笑骂道。也逐渐轻松下来。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船,大不了就坐三天后的官船,把玉练留在顺府县。 到了中天郡后,专走城区,找驿站,借快马,八百里加急。虽然辛苦了些,但绝对赶得上。甚至还能富余一段时间。 又或者让玉练上另一条船。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遗失这匹宝马。再怎么也耽搁不到行程。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陈北海也不会舍弃这匹价值极高的宝马。 毕竟,就连大武王朝最北方的千里草原,被用作牧场的原匈奴帝国领土,也孕育不出几匹这等好马。 况且相处不短时日,也养出感情了。 想着,想着,陈北海竟然罕见地睡着了。 今天,他确实太累了。 …… “唰——”人踩过草坪的极细微响动,还要小过空中的秋风声、鸟扑闪双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