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他率先说话,阻止了他们继续发问:“我忘记带钥匙了,阿姨已经睡了,我不想打扰他,所以今晚可以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晚吗?” 两人果然没多想,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啊哈?谌哥,这你就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必须可以啊!” 易谌点头道了声谢。 - 而潜伏在他寝室里的几个人,耐心地等待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等到人回来,只得赶在天彻底亮之前,再次从阳台翻下去离开。 - 郭梓和吕金铂一直开黑到了凌晨三点半,才打着哈欠熄灯入睡。 郭梓躺在下铺,几乎是站到枕头的那一刻就眯上了双眼,强撑着最后一点儿精神,打着哈欠,用充满倦意的声音对他们说:“晚安,谌哥,晚安,化学家。” “呼呼呼……” 回应他的是吕金铂规律而沉重的呼吸声。 易谌神色清明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低声说:“晚安。” “呼呼呼……” 回应他的是郭梓规律而沉重的呼吸声。 易谌静静地闭上眼,在脑海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过往的可循之迹。 从事发到熄灯前,他一共给外婆打了十二通电话,每一通都无人接听,一直嘟声到自然挂断。 而打给他母亲,倒是一打就通了。 只是对方没等他说话,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哟,扫把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克死那狗男人还不罢休,想把老娘也克死啊?” 易谌沉默了一下,无视了她的话,沉声问:“外婆今天和你联系过吗?” 她没好气道:“没有,干嘛?她不接你电话,你找到我这里来了?” 易谌的沉默印证了这件事。 女人停顿了一下,突然粗着嗓子笑出声:“哈哈哈,笑死人了,你不帮她把她的好儿子救出来,她不接你电话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看在你没帮她把那混小子弄出来的份儿上和你说一嘴,没什么事挂了,我忙得很!” 说完也没管易谌答不答应,反手把电话挂断了。 - 易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当失去意识,陷入梦境之前,少年眼睫倏然不安地颤抖了一下,而后才归于平静。 他置身梦境,如同局外之人,却同时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梦中的“他”的感受,甚至清晰地明白他的内心想法。 易谌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你希望我放过叶氏?” “求我。” “不求?” “算了,反正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哦对了,尤其是你!” 熟悉的嗓音,语气却是全然陌生的偏执和冷冽,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可易谌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啊。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一只愤怒的幼兽面对猎人一般,愤怒地瞪着面前高大修长的男人,紧紧抿着唇,紧捏成拳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虽然这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易谌却从中感受到,多了些什么。 她眼中的光芒,黯了。 增添了许多别的东西,眼中的疲倦和憎恨疯狂交织,全然针对着同一个人。 ——他“自己”。 “易谌”想移开目光,不去看那双过分明亮的杏瞳。 然而事实上,在未知力量的掌控下,“易谌”不怒反笑,修长指尖捏起女孩小巧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这么看着我,是在暗示什么?勾引我?” “叶子卿”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正要说话,面前陡然一张隽逸容颜贴了过来,薄唇覆在她唇瓣上,趁她不备,撬=开她齿=关,攻=城=略=地。 在这之后,就是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了。 易谌紧锁着眉,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画面极其香艳,但他的眼睛,他的心,都看到,感受到,画面中的两个人内心都是极其不情愿的。 看着女孩被迫承受时,不甘的眼神,以及眼角滑落的泪珠,以极快的速度滚入软被之中,湮灭入无形,而男人分明感受到了,还要昧着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情不愿地开口去问她舒不舒服之类的、亦或是羞辱性质的话语时,易谌心脏倏然间刺痛起来。 眼前陷入黑暗,再次清醒时,却是踏入了另一个梦境。 这一回,他成了真正的主人公,身临其境。 他的眼前仿佛烈狱火海,而等待他的,是无止境的鞭挞,各种各样的训练时时刻刻透支着他的体力,让他喘不过气,哪怕喘息的片刻,胸腔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是疼痛难忍,每停顿一刻,迎面而来的便是更重的惩罚。 在他耳边,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在对他说:“你是我的儿子,是未来克林顿家族的继承人,你绝对不能比任何一个人弱,你要成为最强大的存在,让所有人信服你,对你俯首称臣。” 易谌只感觉荒唐。 然而在他刚刚生出反抗之心时,女人如同东西一切般,冷笑了一声,紧接着问:“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你想当个穷酸小子,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再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成家立业?” “天真!” “那个女孩儿是什么家室?你以为自己配得上她吗?他爸会把掌上千金嫁给你这么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等你立业,恐怕那个女孩儿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吧?” “哦,呵呵,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个女孩儿,恐怕到现在都还不认识你吧?她知道你姓甚名谁吗?” “想要得到某件东西,温水煮青蛙只会越推越远,最快捷有效的手段就是站到最高的地方,进行掠夺!明白了吗?!” 女人说了很多,而他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到最后,她冷声道:“你再不服从我的安排,那女孩儿的尸体明天就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声响不断升高,到最后,将少年惊醒。 易谌猛地睁开眼。 寝室内一片灰暗,透过窗帘,只看到黯淡些微的光亮,约莫是天刚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