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决赛准时开始。 决赛以打擂台的模式举行。 叶子卿原本打算先在台下观望一会儿,看看对手实力如何,谁知道主持人拿着话筒往台上一站,目光从现在选手加观众百来号人之中准确无误找到他们俩,笑眯眯地说:“那么就请咱们第一名来当守擂者吧。” 叶子卿迎着对手羡慕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不过对上刘瀚文不善的眼神时,拉仇恨值的本能令她扬眉笑起来,点点头,摆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与身旁的少年一起走上台。 主持人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忽然见易谌朝他走了过来。 他一顿。 在主持老师面前站定,易谌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淡淡地问:“老师您好,请问话筒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主持人迟疑了一下:“呃,可以的。” 说着就把话筒递到了他手上。 即便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依旧能看出少年腿长、肩宽、腰窄,冷调的肤色在青天白日下不见升温,他站在台上,如同至高无上的审判者,黑黝黝的瞳在一张张面孔中逡巡而过,最后,倏然定格在某个人身上。 对上易谌的目光,察觉到他冷淡视线下藏着的压迫,刘瀚文从上午就蔓延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浓雾顶到了嗓子眼儿。 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易谌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仿佛在他眼中,刘瀚文的胆怯早已无所遁形。 他问:“你们敢当第一位攻擂者吗?”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在座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都看到了刘瀚文和殷秋。 易谌的针对是殷秋始料未及的。 她压下疑惑,柳眉染上淡淡的愁绪,怯怯望了台上冷峻的少年一眼,企图博得一丝怜惜。 然而很可惜,任凭她看穿了眼,易谌都不曾将注意力分到她身上。 对易谌而言,刘瀚文的同伴是谁,并不重要。 结果都一样。 殷秋算盘落了空,一转眸,猝不及防对上了他身旁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 叶子卿杏眸灵动,歪着头冲她笑了一下。 似乎只是四目相对时礼貌性的笑容,可殷秋总隐隐有种错觉,叶子卿是在嘲讽她。 大概…… 是她的错觉吧? 殷秋蹙蹙眉,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可叶子卿已经不再看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刘瀚文,脸上带着与周围其他人一致的好奇神色。 殷秋窥见她眼底的困惑,心底忽然平衡了。 看,她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易谌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根本不了解易谌。 进一步想,易谌也没有向她解释过自己的行为。 也就是说,她在易谌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至于易谌为什么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配合叶子卿参加这么无聊的比赛…… 一定是因为他想趁这个机会拓宽自己的知识面,锻炼一下。 再说了,凌漾的演唱会门票那么难得,到时候门票到手,即便他不去看演唱会,反手一卖肯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想到这里,殷秋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她定了定神,正要提醒刘瀚文不要答应易谌的时候,就听见台上的人忽然又蹦出一句:“你不敢?那就算了。” 易谌唇边忽然溢出一抹冷笑,黑瞳中带着轻蔑,似乎在为自己高估了对手而感到惋惜。 ——除了知情的叶子卿等人,其他人都以为易谌此行只是因为上午初赛第二轮的时候,刘瀚文抢先按了按钮,挑衅了易谌,让他燃起了求生欲。 刘瀚文的确是打算拒绝的。 但话让易谌抢先说了出来,就把他原本打算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了。 刘瀚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瞥见台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易谌,回想起他在期中期末成绩排行榜上同样是永远居高临下踩在他们身上的姿态,突然头脑一热,吼了出来:“谁说我不敢?!” 说不定他这回就赢过他了呢?! 等他超过了年级第一,看以后还有谁敢瞧不起他! 他话音刚落,易谌转头把话筒还给了主持人,笑了一声。 这意味不明的笑容令刘瀚文心里咯噔一声。 攻擂者与守擂者齐齐站在台上,等待着系统发布题目。 第一题: “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中的“玉茗”指的是什么花? 叶子卿眨了眨眼,眸光瞬间亮了一下。 这题她会! 巧了,前几天做题的时候她好奇问了易谌一嘴,易谌和她解释过。 眼看着刘瀚文也抬起手要抢答,叶子卿眼疾手快,一巴掌“啪”地一下拍在了按钮上。 对面刘瀚文猛然抬起头,怒目而视。 叶子卿咧嘴笑起来,投以一个挑衅的笑容,脆生生地答:“是白山茶花!” “回答正确!” 终于不是毫无作用的腿部挂件,叶子卿内心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少女笑眼亮晶晶的,仿佛在发光,微仰着脑袋望着他,声音又软又糯,充满喜悦:“同桌,这题你前天晚修的时候和我说过!” 易谌心头一撞,喉结滚了一下,仓皇撇开眼,低低应了声:“嗯。” 咦,就这样呀。 叶子卿失望地撇撇嘴。 掌心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摊开掌心,发现里面躺着一颗粉色包装的草莓味的糖果。 易谌侧过脸,声音平静,面色如常,没人察觉得出他心湖波澜,无人窥听他毫无章法忐忑狂跳的心声。 他说:“给你的。” 顿了顿补充:“奖励。” 叶子卿歪了下脑袋,不经意间对上对面女生错愕的目光,忽然改了主意。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糖果露了出来,拆开包装,含进了嘴巴里。 轰—— 易谌没低头看,却也知道她在吃什么。 少年柔软而白皙的耳根子,刹那间宛如火烧,升腾起一片绯红,格外抢眼。 偏偏身旁的女孩似乎并不解其缘由,踮起脚尖凑得紧了些去看,身上淡淡的水果香气儿清甜沁人,软糯悦耳的嗓音侵蚀着他理智。 她说:“你耳朵好红哦,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