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狩猎战的本质
前往白玉京的飞船上。
季惊秋坐在舷窗旁。
他原本是准备自己人一个来的，耐不住葛洪主动申请陪同。
「季哥，这次选拔赛和以前一样有点不同。」葛洪研究了半天规则流程，抬起头，认真道，「这次居然是狩猎生存战。」
「狩猎生存战？」
「嗯，就是把所有武者投放到一颗星球，或者一片场域中，大家彼此狩猎厮杀，最后积分最高者获胜。」
葛洪挠头，眼中有些担忧，
「以前就是擂台赛，没想到这次这麽搞，擂台赛相对公平些，狩猎生存战就很看运气和人缘了。」
「运气差的话，开局就容易被人围攻，尤其是那些名头响亮的武者，一开始就被人联手送出局，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他有点担心季惊秋，毕竟季惊秋现在在同辈名声里绝对响亮，一个第八层就让他声名鹊起，偏偏和同辈的战斗比较少，属于一战成名的例子。
这种就很容易被人盯上，率先把你送出局。
毕竟生存战可不是擂台赛，不讲公平，讲的是「综合实力」。
武道之路上，运气丶人缘，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季哥，你这段时间有认识什麽朋友吗？待会找机会联络下感情啊！」
季惊秋轻抚着青主的刀柄：「这就是我的朋友。」
葛洪一时无语凝噎。
季惊秋接过流程手册，大致扫了眼。
这场战斗会在联邦特别准备的虚拟世界中战斗，聚集地点在白玉京……
看到这，季惊秋摸了摸下巴。
虚拟世界？
谁信谁傻。
光是季惊秋这些日子从隋师那套取到的消息，就让他坚信这次的选拔赛没有以往的那般简单。
在隋师口中，这是一场遗迹狩猎战，以狩猎和探索为主，最后综合结算积分。
可问题是，联邦哪来的遗迹，而且还是虚拟世界？
结合岳有容之前透露的消息，情况大概也就浮出水面了。
最重要的是，在隋师口中，他们这些武者，是可以在这场争斗中攫取不少好处，譬如加速功体的铸就。
这点，就绝不可能是正常通过「心灵舱」进入的虚拟世界。
或者说，联邦的虚拟世界技术，一直都挺离谱的，能完美复刻同步武者的体魄数据，还能在里面发挥全部的实力，包括心电这种特异性的力量。
他有理由怀疑，这都和绰号「梦神」的海拉有关。
联邦找到了某种特殊的方法，让他们进入对面的世界？
看向舷窗外，那座矗立于天地间的高塔越来越近，季惊秋忽然道：
「前面就是白玉京了，这里对心灵之力的压制减少了很多，你可以在这里尝试凝聚心电。」
心电是修炼上乘功体的必要条件，而葛洪铸就的是中乘功体，加上葛洪心灵修行一般，至今没有凝聚心电。
「好的，季哥。」葛洪挠了挠头，直接盘坐在了地上。
待葛洪进入修行状态，季惊秋翻出了终端，打开刚从庄燕形那索要的群星荟萃榜。
天机道场名为道场，可背后却是一家情报公司，据庄燕形解释，是他们的师父常年收不到合心意的徒弟，又苦于没有生源渠道。
——联邦最稳定的生源常年被十大学府这样的官方势力垄断，而道场丶公司都是各自从民间收罗。
于是，那位天机道主索性自己开了家有关武道的情报公司，从中筛选适龄的天才武者，没想到越办越兴旺，最后直接凭此开设了天机道场。
这份名单上，罗列了47名上乘评价的武者，以及10名上上乘，截止日前更新。
季惊秋在上上乘的榜单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后面还放着一个（暂）。
暂时的暂？
榜单最后还有一句话：
——历年武者争锋，都会有天才武者突破原有桎梏，迈入更高的层次，也会有黑马横空出世，这次也绝不例外，本次名单仅供参考。
季惊秋给自己的名字截了个图，发送给庄燕形，然后从头到尾开始浏览，寻找目标。
譬如木德道场，和李家亲近的武者。
前者曾在四守星高层会议中，公然针对他，为他打上了「被海拉盯上」的标签，提议将他处理，以防和海拉牵连过深，带来不稳定因素。
现在来看……某种意义上他们也没说错。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也是在那场会议中，白鹿师伯特意为他们算了一卦，说此次选拔赛，木德道场当是没人能通过。
谁人不知，龙虎道场白鹿道人算卦一绝。
季惊秋身为道场核心弟子，自然有必要维护师门清誉。
庄燕形给他发的是vip版本，不只有一个名字，还有简单的介绍，包括出身丶功体以及擅用兵器。
季惊秋很快发现了榜单的共通处，列入上乘者，至少都是功体圆满，铸就三重神异，而上上乘者，则是四重神异。
不久后，庄燕形回话道：
【emmm，评定这种事是有时效性的，上个月可入上乘的武者只有三十几位。
但一个月过去，不少武者取得飞跃式的突破，综合评分一下子上去了，可入上乘之列。
还有部分武者突破失败，综合分下降，反而从榜单上撤下，至于季哥你……】
庄燕形很委婉地表示，没把季惊秋从上上乘的行列中挪下来，已经是考虑到他之前的表现，以及年龄优势了。
季惊秋若有所思点头，问了句：「你师兄这次参加吗？」
庄燕形：「……求放过！」
季惊秋放下终端，飞船已经开始减速降临。
原本高耸于天地间的白玉京近在眼前，仰观也未能见其塔尖。
……
……
白玉京内。
此间，诸多参赛武者已经到场，分散在大厅各地。
今日到场的武者，已经超过了一百多人。
这间云集了诸多天才武者的大厅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烈与焦灼。
每一位武者都身形挺拔如松，目光灼灼，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在场间寻找着自己的对手，他们的气息相互交织丶碰撞，形成一道道无形的涟漪。
类似天机道场的群星荟萃榜，大家基本人手一份，都差不多知晓对方的根底。
但承不承认上面的评价，又是另一回事了。
武道之争，从不是纸面论战力。
这一代木德道场的道子，楚秋光来到一角，以心电屏蔽嗓音外传，含笑道：「罗兄，好久不见。」
站在他面前的罗天成，出身天罗公司，而天罗公司是李家庞大的势力链中的一环。
罗天成作为这一代杰出武者之一，早已被李家选中培养，若他有一天能步入天人之境，甚至可以成为李家的客卿。
「楚兄。」罗天成点头，目光瞥向大厅的一角，那里是龙虎道场这一届的两位参赛者，「这次你我要通力合作了。」
楚秋光淡笑道：「石玄真不在，两个核心弟子，岂会是你我对手？」
「那两人构不成大威胁，但季惊秋呢？」罗天成沉稳道，看向楚秋光的目光不由微异。
木德道场这一代本来未出现道子之姿的武者，即使已经出了两位群星武者，但道子之位一直空缺。
没想到这一个月来，楚秋光异军突起，完成了逆反先天，一举将【句芒道体】推到了94%的进度，还顺势掌握了第三道神异【春神净土】！
出关当日，他就被木德道场立为道子。
眼下来看，这位显然正值人生得意时，对龙虎道场的核心弟子未免太过小觑，完全不放在眼中。
楚秋光目露精光：「季惊秋，我正要找他会上一会！」
罗天成颔首道：「我也有此意。」
楚秋光自信笑道：「那就看进入后，罗兄与我谁运气更好，率先遇到他了。」
……
就在众人低声交流，互相审视对方时，一道牵动了在场不少人目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白玉京的门口。
当那道身影出现后，不少人停止了交流，看向这位近一个月来毫无消息的同龄人，目光闪烁。
今夜此间足有上百人，暂时拟定可列入上上乘的，也足有十人之多！
而这当中，要说众人最想会一会的人选，那只能是此刻间顶着众人万箭齐发般的目光，持刀走入场间的身影。
在众人的气机相缠绕下，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向门口。
可那位仿佛浑然未觉，顶着这股压力，脚步未曾有丝毫凝滞阻碍，每一步都踏的坚实有力，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弦之上。
他整个人就宛如一把长刀，径直劈开了场中仿佛凝固的空气，波澜不惊地闯入此间。
季惊秋目光扫去，今夜到场的人数，竟是三倍有馀那夜。
他还看到了不少熟人——
殷无双持剑立于一旁，神色淡然。
角落处，一身红衣的师心婠背抵着墙，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岳有容微笑而立，目光向他示意另一侧，那个站在木君诚身边的年轻人。
季惊秋看去，那位双眸十分奇异，眼瞳中竟有一轮缩小的古老轮盘，上面铭刻着古朴的文字，气息深邃难言，修炼的似乎是极为罕见的瞳术。
今日果然是群英荟萃的一战。
就在此时。
似乎季惊秋的到来就是一个信号。
另一侧的通道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几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出大厅，为首者赫然是季惊秋认识的陈博士。
陈博士环视一圈，以一个简短的开场白正式进入了主题：
「诸位，原本应该是宁老来为大家鼓舞下士气的，不过宁老说了，今日一战，前十者，可去见他。」
不少人神色一肃，目光火热，知晓对方口中的宁老，是坐镇四守星的宗师，宁凤渊！
此次选拔赛本来没有什麽奖励，或者说大演武的门票就是奖励。
但眼下……
拜见一位武道宗师，哪怕只是一点指点，都足以让他们受用终身！
陈博士微笑道：「待会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喊出部分名字，被喊道者，麻烦跟着一同离去。」
「我再简单为大家介绍下本次比赛的流程——」
「这次的比赛分为狩猎与探索，每次获得系统认可的探索度，得到的积分从1~10不等。而战胜一名武者，则可以获得10分，并且获得被战胜者身上的所有积分。」
「很简单的赛事安排，祝大家玩得愉快，享受战斗。」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陈博士，这次真的是虚拟世界吗？」
「是啊，既然是探索，那到底要我们探索什麽东西？」
陈博士环视众人，笑容意味深长道：「是真是假，大家以后会知道的，我只能提醒大家在里面坚持多活些时候。」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众人满意，但众人都能从这个答案中验证某些猜想。
随后，在场武者被分批带入了白玉京的深处。
季惊秋也在其中。
依旧是类似心灵舱的一个仪器，季惊秋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躺入其中。
慢慢阖上眼。
一种无形的心灵波动忽然蔓延过他的上方，它是那样深邃浩瀚，宛若一座无垠的海，在它面前，季惊秋的心灵孱弱地就像是一碗水。
这股心灵波动轻抚过他的眉梢，耳边似有似无地传来轻柔而温暖的哼唱声，落在人的心弦上，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就像是孩提时代，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倾听摇篮曲……
那一瞬间。
季惊秋仿佛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在沉沦的最后一刻，他突然睁开眼。
惊鸿一瞥中。
他看到了一尊模糊的庞大身影，人首蛇身，头戴帝王冠冕，身披黑色大氅，巨大蛇尾拖曳在地，面容模糊不清，如云水飘摇不定。
而在那道身影的掌间，无数壮阔蜿蜒的星系行周天运转，亦有无数位面梦幻泡影般轮转破灭，世界生灭于一点……
……
……
「坐标锁定完毕……」
「开始投影降临！」
「正在进行中……」
「当前失败0，成功113例，投影降临全部完成！」
「检索回归保留机制。」
「检索完毕，确认无误！」
「是否向神主确认？」
「审定完毕，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很好。」陈博士神色严肃，转头看向投影中的联邦高层负责人，颔首道，「陈部长，此次实验初步取得圆满成功。」
投影中的中年男人身着军装，看他的军衔赫然是联邦中将级别，沉声道：
「陈博士，他们这次会以何种身份降临，如果出事，是否会影响他们的本体？」
陈博士平静道：「他们本次降临是以心灵投影的方式，通过海拉的核心神权连结，理论上两边是同步影响的。举例，在那边的修行进步，可以直接反馈到这座世界的本体。」
「那如果他们在那边死亡，岂不是也会同步影响本体？」
「所以我们设定了特殊的回归保留机制，会在判定他们必死的情况下，提前将他们拉回此地。」
中将目光一闪，追问道：「这种降临方式是否可以大规模推广到我们的军队中？」
陈博士摇头道：「不行，成本太大。」
他似乎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信服力，又补充道：「非常大。」
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中将沉默了。
中将忽然问道：「这项投影计划，暂时能覆盖什麽层级的武者？」
「这取决于我们对海拉的掌控。」陈博士沉声道，「暂时只能覆盖到真种境武者，预计如果我们能完全掌控海拉核心，或许可以覆盖到心相！」
中将精神一振。
心相武者，即使在九洲，也是镇守一地的强者，如果能够不惧「损耗」，这将给联邦攻克九洲带来巨大便利！
陈博士没有为这位继续解释，例如要想掌握海拉核心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
人总是要抱有希望的，只有心含希望，国防部的研发资金才会源源不断打入研究院的帐户……
汇报结束。
陈博士下达了持续跟进投影实验的命令，确保每一个数据的录入。
随后，他来到了另一间会议室。
上百块虚拟投影林立在会议室中，每一个投影中，皆是随机降临遗迹的武者。
来自联邦官方的代表，已经落在在此，准备为这一批参赛者综合打分。
……
……
一座峰顶。
季惊秋持刀踏足悬崖边，阳光炽烈，山巅的风清新中带着凛冽。
他深呼吸，衣衫猎猎作响，手中之刀依然是青主。
远处的山脉起伏不定，如同盘踞沉睡的古蛇，而要说最醒目的，就是那一连串的巨大白色骨刺，每一根都高达数百米，直指苍穹，刺入了云海中，比季惊秋脚下的山峰还要高。
远远望去，宛如一排高大的桅杆。
这是……什麽生物留下的？
这就是荒野对面的世界？
忽然间。
季惊秋眼前跳出了一行字幕丶
【你目睹了一具虚空巨兽的部分尸骸】
他神色古怪。
联邦到底是怎麽看这次降临的，游戏？
【主线任务1：击败敌人。】
【主线任务2：进入王城】
沧澜城……
季惊秋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山脚下，一座破败城市的轮廓。
看来这就是他们需要为之探索的地方，也是上面为他们准备的战场。
季惊秋估摸了下高度，一百来米，他没有绕路，径直跳了下去，沿着陡峭的山壁一路狂奔而下，最后高高跃起，砸落在丛林中。
从满是裂痕的地面中站起，季惊秋掸了掸身上的尘灰草叶，加速奔向了不远处的城市。
脱离丛林后，视野骤然开阔，一座宏大的城市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在破败中重新孕育生机的城市，旺盛的植被穿插在城市的各角，建筑被植被缠绕吞没垮塌。
季惊秋走入城市中，目光忽然停留在一座野草藤蔓极其旺盛的庭院，若有所思。
这间庭院他来过，就在木君诚邀战的那一夜的虚拟世界。
果然，联邦早就在做准备了。
「轰——」
远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巨响，剧烈的风波蔓延向四方，吹起了季惊秋的头发。
他目光凝重。
这是什麽动静？
就在这时，季惊秋听到一旁的庭院中，有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他侧目望去，那是一个身披重甲的怪物，铠甲由不知名的金属铸就而成，表面覆盖着错综复杂的纹路，却在漫长的时间下消磨了大半，而裸露在外的肌肤暴露了它畸变与扭曲的本质，
类似游戏提示的弹幕再次跳出——
【王城的守卫】
【曾经的精英，却在天魔的影响下扭曲成了今日的模样，实力大不如前。但即使不复原本的面貌，他们依然忠诚地守护着蛇母的国度，驱逐一切外来者。】
【请让英魂安息。】
英魂？
蛇母的国度？
忽然间，身披重甲的守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低头冲锋，脚下地面传来微震，铠甲在奔跑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季惊秋并没拔刀，弹幕上的「安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忽而吸气，肺部如含雷音，似闷雷滚动，心电之力骤然蹿出。
【禅定印】！
奔袭而来的身影骤然僵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动力源，而后挺直地砸落在地。
弹幕再度出现——
【感谢你让英魂安息，攥取到一份法理烙印】
【是否净化『天魔』残留】
法理烙印？
……
……
沉重的铠甲尸体栽倒在地。
殷无双皱了皱眉，他刚才实验了下，对方身上的盔甲不知是何材质，根本砍不动，只能以气劲从盔甲缝隙中钻入，一举破坏其身体。
但是……
这些在字幕上标注「实力大不如前」的这些怪物，体魄坚韧的可怕。
紧接着，一则字幕再度跳了出来。
【感谢你让英魂安息，攥取到一份法理烙印】
殷无双忽然瞳孔一缩。
他感觉到自身的道体，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前进了……一小步！
……
从四面八方闯入王城的武者们，很快遇到了第一头王城守卫，并从中攥取到了第一份「好处」。
他们立即意识到，联邦这次为他们准备了怎样一场厚礼！
有人忽然想到，如果斩杀怪物可以获得奖励，那麽同阶武者呢？
这果然是一场……狩猎战！
强者恒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