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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素摇头:“不用,好得差不多了。”经历过都知道,外伤最难熬是头那六七天,没重到卧床不起的,熬过头这六七天就大见起色,他臀腿的伤已经见粉肉了,“冯维几个都没劝我坐车,你就知道了。”

沈星一想也是,冯维几个比她还担心裴玄素呢。

于是她高高兴兴拉上车窗帘子,坐了一会儿,一头扑在窄榻上,拥着棉被打了个滚儿。

盯着黑暗里颠簸的车厢顶壁,她真开心得无以复加,从前真的没想过,自己除了一些先知先见,还能在搭乘裴玄素事业这辆滚滚向前的大车同时,以其他方式给增砖添瓦,出自己一份力。

其实沈星对于蹭光这种事,一直不是那么心安理得的,所以她总是努力对裴玄素好,去填补她潜意识那点不心安和自惭自疚。

但这回,她终于确信,她不光是来抱大腿的,她以自己的本事给予帮助。

这剂自信心上的强心针,一下子将沈星前世的遗憾和欠缺填补起来了,她突然红了眼眶,不知怎么地忽想起上辈子匆急奔命和自嫌形怯的时光。

以前怎么忙乱或尊荣处优,心里都总有一个角落空落落,现在突然被填补起来了。

胀胀的。

她胡乱抹了一下眼睛,又开心地笑,马车抛起了一下,她滚到一边,一撑又滚了回来。

她开心拉上被子,蒙上半个脑袋,闭上眼睛,睡觉。

……

事业上的成长,带给人的变化是巨大的,车马一刹停在常山州刺史衙门前,众人纷纷下马的时候,沈星也一撑跳下了车。

她抬头挺胸,昂首顾盼,天刚刚亮不久,番役宦卫大哥们伸展腰腿手臂左右顾盼,晨曦落在府衙前的青石板大街上,她立在己方队伍中,望了望府衙,望了望远处交头接耳的百姓摊贩,总有种不一样了的感觉。

她还对常山王案多一种主人翁感觉,对提辖司多了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裴玄素凌厉丹凤目一抬,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府衙匾额以及出迎的常山州刺史府衙一众人员,刺史袁国增、及其身后所率丞薄曹椽捕头衙役等大小几十人。

韩勃出示西提辖司铜牌及调查宗室案的朝天殿圣旨,两宫玉玺加盖鲜红大印,明晃晃的明黄飞龙,袁国增迎上来慌忙跪下迎接两宫圣旨,并给各位特使见礼。

“少废话,把你们衙役都叫上来,要土著,要熟悉常山州,并了解一带的山势情况的。”

韩勃鞭子拍在掌心“啪啪”响,他落地第一时间先叫来心腹,领着这些衙役,又遣人去最近的卫所鹰扬府去借调兵士,另外还命去找山中村镇的土著,以最快速度先去了解常山州的附近的山川情况,寻找金矿所在位置。

常山王敢私采金矿,简直胆大包天,可以想像由金矿会牵扯出多少藤瓜网蔓。

韩勃犹如一条嗅到浓郁血腥味的大白鲨,十七八岁少年一身银蓝遒劲赐服,冷笑嗜血而志在必得。

等衙役跟着掌队和宦卫离去之后,裴玄素瞥一眼刺史袁国增,下令:“来人,去将常山州附近的七州二十八县的州刺史、县令,及其所辖的县丞、椽吏、捕头等一应官吏,包括衙役,除去必要留守衙门者,全部逮捕至常山州刺史衙门羁押受审!”

常山州刺史袁国增大惊失色之下口不择言:“裴刺史,你……”

裴玄素不为所动,艳美摄人的眉目淡淡扑描过,让他此刻面相看起来凌厉中添了一分阴柔。

他抬手,身后房伍朱郢等掌班番头当即应了一声,掉头点人翻身上马分别疾冲而出。

常山州地名带山,山可是很多,半包围式环拥,一面临水开阔,交通不缺便利,但山也确实连绵不绝。

也是,若是小山包,可出了不了金矿,更不可能被常山王隐匿多年还藏了两万私兵都无人发现。

这种情况下,若要靠土著和衙役带路去找到这个金矿,不知得猴年马月去。

最快最便捷的方式,还是审讯。

裴玄素虽没有听到常山王次子的招认,但他直接就能判断,常山州环绕一带州县官吏,肯定绝大部分被常山王喂饱了。

能喂的喂,不能喂的譬如从前的裴玄素那样的,就保持交好或谨慎的态度。

附近一带的官吏、常山王府的属官和管事宫人太监、这个常山刺史府的上上下下,第一梯队,重审。

韩勃等十几队人快马飞驰离去之后,他对裴玄素说:“你先去歇,醒了换我。”

剩下的番役和宦卫训练有素,迅速涌进刺史衙门,将惊慌的袁国增等人羁押之后,又分成两批,一批迅速布置公堂、值守巡防,另一批把马都拉到一个院子放好豆草,然后抓紧时间休息回血。

裴玄素点点头,还未说话,沈星快步走过来:“我认识安丰州刺史云吕儒,他是我二姐的亲舅舅,要不我去安丰州一趟吧!”

上辈子,前事知道不多,但家人的亲眷她肯定有特地去了解过的。

沈星二姐沈云卿的外祖家姓云,鄣州不大不小的一个士绅家族,可惜二姐的亲舅云吕儒当年宗室案中的常山王府案被牵扯进去了,罪名是收受逆王贿金并纵容手下一并收取,被判斩刑,全家及冠男丁同罪同处,余者流放西北边陲。

但云家几个孩子年纪不大,不等判罪,已经没了,云舅母直接病死大狱,姐夫楚淳风和大姐想办法给她找了大夫入狱治疗,但治不了心病,没多久也一命呜呼。

这是沈星先前掐头去尾写在小本本上的,她这个阶段要拯救的亲眷。

但现在她把两件事都结合在一起了。

不分裴玄素的事、宗室案,也不单独把自己的事分开了。

不管云吕儒是被冤枉也好,是真的贪婪收了黄金贿赂也好,反正既然有这样的判决,他肯定多少知道一些线索的!

韩勃不由打量了她一眼:“你行不行?”

韩勃这人,两辈子说话都特别欠揍,这种十分嫌弃的质疑语气听得人想锤他几拳。

沈星杏眼一瞪:“少废话,派不派人跟我去,不派我自个带芳叔他们去。”

她气得举举拳头。

韩勃切了一声,这个小粉拳,还想打他?不过他还是撇撇嘴,转头点了一个掌队叫韩含及几个心腹宦卫来,让跟沈星去安丰州。

“盯着点儿,别让着小丫头把油皮蹭破了,回头给我爹告状说我欺负了她。”

那凉凉的语气,韩含几个窃笑,气得沈星又想打他。

裴玄素微笑不语,等韩勃消停了,他才叮嘱两句:“小心点儿,安全最重要。”

沈星回头笑,还是裴玄素说话中听,她握拳举了举手臂,表示她会努力的。

裴玄素含笑点头,点了邓呈讳和最开始赵关山给他五人之一的叫贾平的给她。

邓呈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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