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会义女定封号忙试探对子露玄机
雍正醒来,见熹贵妃与弘历皆在,转头又见到薛家兄妹,很是欣慰。
“熹贵妃,辛苦你了。”
“这是臣妾应当的,算不得辛苦。”熹贵妃柔柔的说。
“皇阿玛。”弘历上前一步请罪,“儿臣护驾来迟,请皇阿玛治罪。”
“本是刺客奸诈,倒也怪不得你。”雍正叹道,“那是薛天相家的薛蟠和薛宝铉吧?”
熹贵妃忙说,“正是。臣妾想着皇上见着他们俩兄妹,定是欢喜的。”招了招手“好孩子,近前来,见过皇上。”
二人略近前,立在三尺开外。“薛蟠、薛宝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吧。”雍正抬了抬手。熹贵妃亲自上前将二人扶了,“小小年纪,规矩倒也是像模像样的。臣妾看着是个可人疼的!”
“宝铉,朕恍惚见着是你拉着薛蟠去与刺客相斗的。怎么,你倒是不害怕?”
“回皇上话。”宝铉行了个礼,脆生生的回答,“父亲说过,皇上是天子,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宝铉虽小,也知道不能让人伤了天子!父亲还说,哥哥向来憨直,要宝铉凡事照看着哥哥,行忠义之事。”
“是个孝顺懂事的。你且再走近些,不必碍着那些个规矩。”雍正说道。
熹贵妃亲自去拉了宝铉的手,走到榻旁,“皇上,臣妾见了宝铉,很是喜欢。这儿女缘上,臣妾只得了个弘历,都当阿玛了。想要个贴心的女儿,到底自个儿也不年轻了,本已不作他想。今儿见了宝铉,觉得甚是面善,难得又是个乖巧懂事的,臣妾收她做义女可好?”
“朕的女儿本就不多,朕的四公主也于去岁早早儿的离开了朕。”雍正慢慢说道,“此番朕倒是要和你抢这个女儿了,就认作朕的义女吧。”
“皇上说笑了,您的女儿,不就是臣妾的女儿?”
半月后,小朝会。
“薛天相之女救驾有功,朕欲收作义女,礼部可拟了好了封号?”
时任宗人府右宗正的信悫郡王德昭上前:“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臣不才,忝为宗人府右宗正,佐宗令掌皇族属籍之事。以时修辑玉牒,奠昭穆,序爵禄,丽派别,申教诫,议赏罚,承陵庙祀事。自大清开国一来,天子养女皆为宗女,或封固伦公主或封和硕公主。薛家原是内务府包衣,虽有先帝亲封紫薇舍人并抬了旗,但终是比不得宗室的,何以薛家女得封公主、入玉牒?”
“大胆!竟敢妄议先帝!”雍正大怒,“薛氏女,以十岁稚龄救圣驾于太和殿万寿宴上!稚子尚知不能让天子受伤,刺客来时,众卿何在?”
“皇上恕罪!”此等诛心之言一出,群臣立时跪倒请罪。
唯有德昭不依不饶,“皇上!宗女为天子养女,封公主,多是嫁往蒙古,此乃满蒙联姻之旧俗。包衣之女,岂可成为天子养女,让宗室寒心!”
“大胆!这话也是你可以说的?”雍正顿了顿,强自压下怒气,沉声道,“信悫郡王德昭生性迂拘、才识钝拙、躁妄轻浮。自入宗人府以来,未能恪尽其职。无忠君之事、有不臣之言,有忝宗正之任。今革其职,命其闭府思过半月,以示惩戒。还望其能静思己过!”
眼见信悫郡王被御前侍卫带走,一时竟无人敢出声。
“罢了。朕也不是那乾纲独断、容不得人的。这义女便比养女降一等,封作郡主吧。朕想着赏她个封号,以示其功,礼部尽快拟了来。正五品云骑尉薛天相教子有功,功在社稷,擢升为一等侯。其子薛蟠救驾有功,擢封为世子。退朝!”
养心殿,东暖阁。
“皇上,臣妾炖了盅双耳蜜梨汤,最是清热降火,您且尝尝。”熹贵妃亲手将炖盅捧了,有递了调羹。
“这些个宗室,成日里游手好闲,偶有那么一两个争气的,也不是能忠勤王事的!”
这时,苏培盛捧了个匣子进了来,“皇上,礼部已拟了几个寓意甚好的字,还请皇上亲自为郡主挑个封号。”
雍正打开匣子,内有六个木牌,刻了用于封号的字及其寓意。
“志虑忠实曰纯,功烈耿著曰光,应事有功曰敏,辅弼王室曰匡,先君后己曰义,因事有功曰襄......这礼部尚书石三泰倒是个会来事儿的,竟让他想出了这些个名头。熹贵妃,你也来瞧瞧,到底也算是她额娘,你来挑一个吧。”
“臣妾可一眼就瞧中这纯字了。”熹贵妃先是挑出刻着纯字的木牌,“安危一心曰纯,志虑忠实曰纯,至诚无息曰纯,真真是个好字。圣祖也有固伦纯禧公主与固伦纯悫公主,用这纯字,倒也不委屈了宝铉。”又看向匣中,“这襄字......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威德服远曰襄...到底过于刚毅了些。还有这光字,居上能谦曰光,却是不符的。匡字虽有辅弼王室之意,但正君之过也是匡,礼部还是想岔了。”遂弃置一边。
雍正笑道,“既要寓意好,又要示其功,挑出这么些个字也是难为他们了。有所疏漏,也是难免的。这就剩下敏字和义字了......”雍正拿起义字,皱眉道,“我大清自开国以来,从没有用义字给格格们作封号的先例,这字元也不是给格格们用的。”
“那就剩个敏字了。臣妾记得世祖就有固伦端敏公主,也是合适的。”
“纯敏,这封号确实不错!”
雍正虽在内城给薛家赐了个侯爵府邸,一时半会儿倒还在整修。薛天相便带着薛蟠仍是借住东平王府,宝铉却是被熹贵妃留下了。因而册封礼是在永寿宫行的。
正月十五,诸事大吉。
雍正钦定,以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为正、副使,于太和殿受节。由礼部官司员前引先行,校尉抬着装有金册的彩亭随后,列仪仗前往永寿宫。永寿宫内也已做好了迎接册封使臣的准备,宫中仪门内设置了乐队,庭院两侧设有仪仗,永寿宫正殿于正中陈设了节案、香案和册案,熹贵妃领着宝铉,身穿朝服于正殿等候。
正、副使至,宫人于永寿宫大门外跪迎,正使持“节”先入,副使和彩亭随后。正、副使进殿后,有礼部官员从彩亭中取出金册交给宣读官司,正、副使及随行官司员都面向西站在节案之东。乐起,宝铉向正使所持之节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乐止,跪听册文。
“鸾书光贲,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宠膺,笃懿亲而衍庆。聿稽茂典,用涣恩纶。咨尔薛氏宝铉,乃一等侯薛天相之女也。银潢毓秀,玉叶分辉。度协柔嘉,性成婉顺。少时聪慧,救驾有功,宜登显秩,以表令仪。是以收尔为义女,封尔为纯敏郡主,锡之金册。受兹锡命,永迓鸿禧。钦哉!”
而后,宣读官将金册交于副使,由副使转交宫女,宫女起身将金册放于册案上。宝铉向使臣行拜谢礼,正、副使持节回太和殿复命。
宝铉由宫女服侍着换下了朝服,正听着熹贵妃讲宫中规矩,就见弘历与弘昼回了来。
“不是去给皇上复命?怎的急匆匆的就回来了,正月里也不怕出了汗!”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养在身边多年也情同母子了,熹贵妃拉过二人为他们擦汗。
“皇阿玛吩咐一会儿来永寿宫用膳,说是一家子吃个团圆饭。不必拘着规矩。叫我们先来陪陪新妹妹。”弘历回答。
“那也不必这般急着赶来!”熹贵妃嗔道。
“熹额娘,是弘昼急着见新妹妹。方才册封礼上也没能好好说话,这才拉着四哥来的。”
熹贵妃笑着说了几句,便差人去请了裕妃,二人一同去小厨房亲自准备膳食了。留下兄妹三人叙话。
宝铉心中藏了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弘昼闲谈,弘历在一旁含笑看着。宝铉想了又想,到底是开口了,“听闻四哥在诗词上颇通,宝铉这儿有一题考考四哥。”
“说来听听。”弘历略有兴致的说。
“一个对子,四哥可听好了。上句是,天王盖地虎!”宝铉笑道。
弘历闻言,深深的看了宝铉一眼。弘昼只当他不会,一时十分欢喜,“终于有人能难着四哥了!宝铉怎么不早些来京考他,可是叫我等了好些年!”
“胡闹,宝铉来京其是为了这事!”弘历斥道,“这下句我已得了,宝铉你听听可好。这下句是,宝塔镇河妖!”
后几日,断断续续的。宝铉知道了弘历来到此地的始末。
弘历前世原叫作张启超,前世与好友王宇鸣行车路过一大宅,见其中有一玻璃温室,正闪着红光,那光甚是明亮。心中疑惑,便一同下车一探究竟。谁知事有凑巧,那正是薛璇家!两人所见红光便是绛珠的手笔。这绛珠仙草铁了心儿要带走薛璇,偏张启超与王宇鸣却在那时走了过来,一时不查,竟将张启超也带了过来,投生在了弘历身上!
至于宝铉不同的是,张启超来时弘历已有四岁,也不知怎的,病的厉害,半夜里竟悄悄儿的去了!而后便有张启超上了身。也亏得那弘历是半夜里去的,一时竟无人察觉,否则已死之人、死而复生,张启超怕是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就要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了。
几月后张启超也看开了,才有弘历自幼聪明,五岁就学,过目成诵之事。熹贵妃那里,弘历只说偶有夜半仙人入梦,告知天机。
熹贵妃虽是妇道人家,但不过十三岁便入侍贝勒府,后雍正登基进宫封妃,什么事没经历过?独子说起这事,熹贵妃只想到一人,二眉道人朱方旦。不管那朱方旦所说是真是假,他的下场终究是有目共睹的!有仙人入梦固然好,却也不能泄露出一星半点儿的消息!因而在熹贵妃的帮助下,多年来弘历竟不曾露馅。
只有一事,当时自己被带来前,本与王宇鸣在一处,离得并不远。如今自己是来了,也见着了宝铉,只不知那王宇鸣可也跟着过来了?又投生在谁家?
宝铉也不好多说,只得宽慰他,若是那王宇鸣没来,自是极好的;即便来了,眼瞧着那绛珠仙草也不是会伤人性命的,多半也是投生在了哪家。况且,这绛珠之事多半与贾府息息相关,只等着,若是有缘,总有一日能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