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两样。天高云淡,草木葱茏,看起来很是生机勃勃。
不对。他在手心掐诀,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压制得只剩十分之一。而这里的诡异之处也终于显现出来——似乎没有活物,连树木也像是假的。
剑尖试探着刺向一片叶子,竟是径直穿了过去。
好厉害的幻境!
魔族最擅于制造幻觉。虽然低等魔物并无神智,却也能依靠本能制造蜃景让修士方寸大乱。覃映致在书上读过关于当年神魔大战的记载,很快反应过来,轻捻指尖结成阵法,运气启唇道:“破——!”
灵气激荡,随着他这一声大喝,竟汇聚成流反冲向他的胸膛。覃映致忙卷起法袍,挡下这一击。
即使是牢不可破的乘海法袍,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啦声。好在经过这番破阵,天地一清,蜃景已消失了。留下的真实世界,果然与覃映致所想无差。
司南在这里是完全失灵了。他只能施出简单的探灵诀,寻找着寒星铁的踪迹。
夹缝中日月不移,他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全然不知外面已过了一个春天。
身上尽是零散的伤口,就连脸上也落了道疤。覃映致擦去嘴角的鲜血,再一次向眼前的洞穴发起冲击。
这里所有的地方他都已经探查过了,只除了这个昏暗幽邃的洞穴。如无必要,他实在是不想挑战。
出于剑修的直觉,他已预感到里面有修为深不可测的东西。
对危险的恐惧像针一般时不时扎在心上,仅仅站在洞外,就感到心惊肉跳。
结界终于破开,浓郁的魔气煞时四散开来。灵气纯刚的乘海法袍撞上这魔气,竟发出一股焦味。覃映致催动清光剑,以剑气护体,一步步踏了进去。
阒静幽深的洞穴中,只有掌中结成的探灵诀光芒大盛。
寒星铁定在此处!
还未等覃映致燃起喜悦之情,一阵巨大的威压霎时自天灵盖降下,逼得人直直跪了下去。覃映致忙抓住剑柄拄在地上,才不至倒伏在地。
镇守此处的似乎是一团法力高强的魔物灵体,覃映致心念电转,猜测许是神魔大战时空间撕裂困留的魔族。魔灵不同于人类的灵魂,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因此得以在空间撕裂中苟活。
想来它们是因为寒星铁的灵气而聚集于此。
覃映致深吸了口气,将全身灵力汇于剑中,向身前的黑云刺去。
剑入其中,犹如泥牛入海,拖着人直往下坠。
覃映致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一片漆黑,又是被拖入了魔族的蜃景里。
四周黑魆魆的,凭借修真者的目力,却可以清晰地察觉它们在向中心合拢。若不能打破幻境,显然要被黑暗吞噬在这里。
他心里却出奇地平静,不合时宜地想起被招入万归宗之前的日子。在那个弟子都不太勤奋的小门派里,他总是起得很早,月光还未完全散去之际,便沐浴其中,一遍遍练习着青阳剑谱。
那时他就是个格格不入的人,到了万归宗也没有什么长进。
不知师尊心里,究竟怎么看他呢?
虽然心下出神,他却像从前一般,一招一式的碎雪剑,没有一丝错处地使了出来。
闭目轻声诵念着剑诀,往日一直未能参悟的第七式,像流水一般从手中挥舞而出。
剑光如纷扬的雪花,向黑暗铺盖去。
眼见要被无穷的纯净白色所浸透,魔物震怒,发出雷鸣般的低吼。虽未见明火,覃映致却闻到有东西焚化的气味。
黑云中炸出一声响雷。剑气撞上破云而出的闪电,顷刻间两败俱伤,反冲的气劲使他倒退数步,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方才全力一击,竟是触怒了这魔物。黑云肉眼可见地缩小了,焦味原是它燃尽了自己的半边躯体做引,要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了结在此。
覃映致横剑在前,左手掐诀,用仅存的力气迎向飞来的闪电。
五内俱焚的痛苦到来之际,最后出现在眼界的,是一只白色的蝴蝶。
它轻轻振动翅翼,停在了覃映致的眉心,洁白无瑕的双翅,盖住了他的双眼。
第6章
“就这样?”丘明微没趣地撇嘴,“你小子的运气未免太好啦!”
覃映致垂下眼帘,将储物袋交到了他手里。
那日他身受重伤,迟迟醒转后,洞穴里的魔物已不知所踪。撑着向前走了百余步,便见到了泛着冷星般光芒的寒星铁,大剌剌地堆了一地。
至今他也不知是如何从魔物手下逃过一劫的。不过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再在夹缝逗留,向薄云长老报备后,御剑直抵昆仑山。
丘明微果然如约领他见了天下第一的炼器师,复刻了一把碎雪剑。余下的寒星铁,就当作覃映致对二人的谢礼。
临别前,丘明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傻小子,也许傻人真有傻福啊。”
覃映致疑惑地看着他,他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在宜山呆了两年半,还是第一次回万归宗。
覃映致将碎雪剑背在背上,拾级而上。
一如往常的,横练山被白雪所覆,厚厚的雪铺满了石阶。他转身回望,便见千级台阶上,留下了一串自己的足迹。
虽然有的长老禁止弟子在主峰御剑,江凝却并没有这样的要求。他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消一消近乡情怯的心火。
这把剑,不知能否入师尊的眼……?
忽而,一团雪从压弯的松枝上坠下,砸在他的左肩。
“你回来了啊。”那人站在高处,一袭白衣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覃映致一时忘记了呼吸,愣愣地望着他。
“愣着做什么。快上来。”这已经是江凝不知多少次对他说这句话了,好像他在他面前,总是呆呆傻傻的样子。
这次他总算记得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站到了师尊的面前。
江凝看着他,叹了口气,拇指抚上他的面颊。
在夹缝中落下的那道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被魔气腐蚀了皮肤,至今仍留有疤痕。
江凝重重地在疤上抹了过去,疼得覃映致眉头一皱。
“现在知道疼了?”被那双三白眼瞪了一眼,覃映致不由低下了头。江凝却用食指抵着他的眉心,迫使他不得不直视那双像雪山一般洁净而寒冷的眼睛。
疤痕处传来些微痒意,他还是不敢眨眼,仿佛一个恪尽职守的稻草人。
江凝的灵力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终于撤了出来。覃映致也偷偷松了口气,摸摸侧脸,已是光滑如新,找不到那道疤痕了。
“去修补宜山屏障,居然能伤成这样。”
从那冷然的语调中,覃映致竟听出了一丝怒气。他忙取下背上的碎雪剑,扯掉包裹剑身的黑布,呈至江凝眼前。
“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