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仪式(修订版)
(收服的仪式,本质是什么呢?)
“皮卡丘--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本在森林中,背负伤重力竭皮卡丘的我,正边喘着气边仰头深思时,却突然听到叫唤皮卡丘的声音传来──记得是那位选择我的女孩训练师的声音……好像名子是叫小纹的吧?她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已经跑到了我身边、抱起皮卡丘然后对着它问道──但望着他们,我却直想说这种一言难尽的事情,又该要怎么沟通啊?
“皮卡皮……丘……”
皮卡丘虽伤重力竭,但仍沉吟一声,奋力扭头望向我──接着它指了一下小纹腰间配带的PM球后,左右摇了一下头。
“原来皮卡丘你是因为要找回、并保护菊草叶它,才会因此而伤成这样的吗?而菊草叶它会逃跑,全是因为不想要待在球里面吗?”
果然皮卡丘跟它主人默契很高的样子……才发一次叫声、兼且对她比划一下,似乎她就都明白了──我若是她可能完全都还不明白呢,这到底是怎么样办到的啊?这时随皮卡丘点了下头,她则是低头望向了我……忽然间只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完全是跟她在装模作样:一心只想着要逃跑而已。现在反倒开始感到有些惶恐,害怕她会违反皮卡丘的承诺,拿起腰间的PM球就将我给关进去──若是如此也只能认栽,谁叫答应了一个做不到的承诺,可恶……!又想要哭了……!
“呐,菊草叶你不用害怕。既然已经知道你逃跑原因,我就不会再这样子做的啦。”
仿佛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她亲切的微笑着这么对我说道,反倒令我感到一阵惊愕──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还成为了PM后表情都会变得很明显呢?真是奇怪。
“嘻,别担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底下,将你给收到球里面去的……好了,我们回研究所吧。”
对于我显露出的疑问表情,她只是讳莫如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她半蹲了下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承诺道,感觉起来没有一丝虚伪──虽然我相信要演的话一定也能够演出来,毕竟常看电视就知道演员们是有多么会演了……但是在此情况也不由我不信,毕竟我并没有那种一开始就能够给训练师下马威的实力,我只得点了下头后──再度跟随着站起身的她,直直往研究所的方向跑去……
“大木博士!我的皮卡丘受伤了,拜托你──帮它治疗好吗?”
在进到研究所内就听到前头的小纹说道,然后看到刚刚的翻天覆地,如经已被收拾的一干二净,包括所有提供给新人训练师的PM们也是……但是却多出了另一位与小纹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正双手插胸一脸郁闷的模样站在那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菊草叶竟变得这般炙手可热了?奇怪?
“喔,它是怎么受伤的啊?还伤得这么严重?”
“因为它要找回逃跑的菊草叶所以才……”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这儿的PM治疗机属于轻便型,可能无法完全治愈伤势这么严重的它……算了,就先试试看吧。”
大木博士倒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似乎很相信小纹不是一位会虐待PM的人,他接着便接手过皮卡丘往研究所大厅最后边……那台游戏中曾看过的PM治疗机走去。
“够了吧小纹!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我知道每一次……你都比我们还要有实力,完全有权力可以得到对你来说──最好、最棒与最优秀的东西啊!但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总是要去选择那些──最差、最烂与最废物的东西啊?为什么你就是要这样子──去这般折磨自己啊!”
吓……!怎么突然起笑了?想不到这位从刚刚一直不发一言、双手插胸一脸郁闷的男孩,竟突然情绪失控山洪暴发般的迎到了小纹面前,然后激动的对她质问道──看来是相识?不,感觉起来比相识还要熟悉,难道是所谓宿敌兼青梅竹马的朋友?
“呼,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小逸……从来我的决定,都只有适不适合自己,至于这些决定好或不好我自己知道──无法理解的你,请不要再烦我了。”
面对如此激动的质问,小纹则一副受够了的模样冷冷回应,看来关系似乎不怎么好说?
“无法理解?不──我能理解:你总是想要不断超越往顶峰的方向迈进,但是你太天真了啊──选择这种PM来训练,注定就只有失败!这种叛逆、任性,却又是如此软弱、胆小的PM,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会变强──它只会不断的拖累你而已。刚刚它就已经害得你皮卡丘受重伤,也因此害得你没办法准时出发去修行。难道这样子你还不醒悟吗!难道你还要在未来一直继续,被这只劣质差劲的PM给……”
那位男孩一边骂道、一边突然用手指指向我……呃!原来刚刚他说最差、最烂与最废物的东西是指我吗?开什么玩笑啊──你这个中二少年又他X的给我好到哪里去啊!不行──实在是超想呛他X的,但若被其它PM听到,说不定又会惹祸上身──可恶!
再说想想却也知道──若从普通的一位训练师观点来看,的确这就是事实吧?没有实力、任性逃跑这些都是责无旁贷,我的真相没指望他能够去理解……况且既然已身陷于此──若继续表现叛逆,也是会更激怒他害小纹麻烦与害我自己不好过而已。此外我也能感受到:他其实应该是很关心小纹的,尽管言行不善且偏激……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够了逸!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这些恶意批评PM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我就让你看清楚吧──你不选态度、个性与能力俱佳的小火龙,真是多么样的天真--”
一边吵架,小逸竟然一边真把小火龙给放出来了!但刚选完PM的宿敌之战──我一点都不想要去打啊!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连藤蔓和冲击绝招都用的很勉强与陌生,顶多只有听觉开了能够听懂其它PM和人类话的主角威能而已,绝对比不上眼前这只不知道已经待在这个世界上多久的小火龙啊!
这么想着时只见到那只小火龙一发现我,也竟然立刻就恨的咬牙切齿:表露出似乎想把我给生吞活剥的模样──这个……我只不过是害它没被第一个来的训练师选上而已吗?有需要到现在都还那么恨我吗?实在是无法理解这只PM的价值观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住手!我绝不准你去伤害它──”
“哼!皮卡丘正治疗中,你还能怎样?小火龙给我撞开她,然后用力教训那只不长进的菊草叶吧!”
“呜!”
“嘎──我要宰了你这只低劣草系家伙!”
“奇克!住手啊──”
说是迟那是快,小火龙立刻用冲击撞开挡在我前面想保护我的小纹,然后张牙舞爪又扑又叫的朝我扑抓过去──当然一点战斗准备都没有的我当场被吓得叫出声来,再说地上都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了……可恶,我怎么能够再去用刚刚对美丽花那种恶心违规的战斗方法啊?看来是始终也只能够垂头承受,接着所有可能将受的殴打与教训了吧?
“可恶……想不到:你居然、居然这般维护这只没用的PM……”
……本来预期的终究会受到的抓伤痛楚并没有传来,小火龙爪子停在距离我身体前面的三公分处──我惊异望着选择我的她,竟然对于做出那些属于她眼中叛逆行为的我,还能够这般奋不顾身地维护?甚至于以身犯险的从后紧搂住那只、似终于要得偿所愿欲攻击我的小火龙……!
本已经准备好颤抖着要去承受任何伤痛的眼中,我看到了即使她手臂被挣扎小火龙的尾巴和嘴巴,给烧烫到与咬到也死不放开的景象。这景象使我突然觉得心底一暖,原有对她的警戒随着小火龙挣扎仿佛开始被消蚀……一点、又一点的开始被消蚀──我不知道自己的警戒,总共被消蚀掉了多少?
“喂!小逸──这还是在我的研究所内呀!我警告你:别要做出违反训练师守则的事情,否则即便你父亲是前任盟主我也维护不了你。”
父亲是前任盟主?为什么我没有穿越到这种训练师身上啊?可恶!
“算了,小火龙回来!抱歉博士,给您添麻烦了……哼!纹,你给我听清楚:除非你不要当顶尖的训练师,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再这般维护它──‘早早将它抛弃’是我的忠告!下次若是在对战场合给我遇上,我是绝不会对你PM手下留情的!尤其若是你还留有那只……可恶又欠修理的废物──”
收回小火龙后的小逸说道,它怒瞪了我一眼接着便愤然摔门而去──紧迫而令我颤抖的风暴,终于过去……此时小纹她半蹲下来,摸着我头上的叶子,然后再一次的对我承诺。
“对不起菊草叶。我让小逸他吓到你了……但是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我理解:小逸那种性格的家伙,其实也并不是小纹就能够阻止的来的──另外当然抛弃不抛弃我也并无所谓:那种普通PM被抛弃自尊就会受伤难过的问题,在本来是人类的我心里面半点问题也没有。反倒是有点担忧,害怕若永远都不会被抛弃──岂不就是等于永远都会被控制吗?算了,难道我会跟大嘴雀它一样,去相信永远什么的吗?不可能呢。
“奇克……谢谢你。”
尽管有所保留,但是刚刚她毕竟是有帮我免于受到小火龙那畜生伤害的事实,不点头表示一下心里会不好过……就算被她误解以为是相信她所说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那么菊草叶,你能够给我一个让你能够信任我的机会吗?让我把你收到球中一下子可以吗?”
如果没有刚刚的事情,出于试探她的信用,大概我也并不会答应此刻她突然对我提出的要求吧?因为希望给一个能够信任她的机会──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虽能够理解这可能是一种想增进双方信任度的活动,但总感觉还是实在太麻烦了,大概这种事也只有女生才会想得出来吧?不过为了回报一下先前她代替我承受那只小火龙的伤痛……就答应为她献身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嗖!”
再一次,进入了黑暗。
“谢谢菊草叶你的同意……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PM了──未来,也请你多多指教了呢。”
黑暗中不知道为何,听到小纹的声音从外传入,只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竟变得格外有磁性?我不知道她在外面摆出了什么样:如同动画中主角在收服PM以后,所摆出来的那种可笑幼稚、自以为是的架式?但至少她说的口号中没有什么“我收服到PM了!”及“我收服到菊草叶了!”等如此让现在身为PM的我感到不爽与抗拒的内容……
突然间又想到:这或许是一种仪式、她收服PM的一种仪式,如此才须要我配合让她完成仪式吧?还是不懂,为何有些训练师收服PM以后,为什么还要花时间搞这样无谓的仪式──再说又没有摄影机在旁边拍?想到这时,我再度被她给放了出来,果然──时间只有一下子而已。
然而放出来的我再次面对她时,竟发现到本来某种一直存在的尴尬难受感觉仿佛是消失了?奇怪,本来我是一想到将来会要听从她的指挥来进行对战时,那种由衷尴尬与难受的感觉就会一直不断出现──但现在却似乎为弱了许多……甚至于几乎感受不到了?难道她对我所举行的仪式,是要给我烙印一些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里吗?算了,现实中怎么可能才一个仪式,就能够将我洗脑、将我的心灵给控制住?一定是近来我恐怖片看太多了,哈。
“呵呵──能够有那么优异的成绩,还能够对PM有这般的耐心,真不愧是得到‘神之羽毛’的训练师……咳咳,虽然我也见过许多很突出也很有特色的训练师,不过我还从没有看到像你这般优秀,每一次都选择最困难的道路,不断挑战自我能力的训练师呢。”
此时,开怀笑着的大木博士走近,但“神之羽毛”是什么呢?
“请您别说这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啦博士。我知道真新镇古老传说中:在出生时获得‘神之羽毛’的婴儿,未来将会是受神眷顾的伟大训练师──但是那也只是个传说而已,现在谁都知道只要父母亲们提早提出要求,医院就会额外帮忙准备的:一种取悦顾客的行销手法啦!”
看着小纹不好意思驳斥的样子,我想真是现实呢:这个“神之羽毛”传说啊……
“呵,真是谦虚呢小纹。想不到这样的你却没有空目一切,还能够有心思帮助菊草叶它减低任何可能会感受到的痛苦……因此这也让我突然有点兴趣,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了。希望这样不会对你太冒昧吧?”
“不、不会的博士,另外很谢谢您刚刚叫住逸,不让他去伤害我的PM……若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能去回答的话就都没关系的。”
小纹弯腰向大木博士道谢,虽然我并不认为刚刚小逸真是被这废话一堆的老头给叫住,而是因为小纹的坚定维护才因此停手──不过从小纹对他的态度中,我确实能够了解她对大木博士有种相当尊敬与信服的情感。似乎这也是理所当然,所有在PM作品世界中的人,从一切开始时──都是这么样一直延续着的理所当然。
“哈,这也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啦──它只是我个人的偏好,一种仅对于训练师询问的问题。那就是……对你而言:PM究竟是什么呢?”
果然,又是这种老掉牙的无聊问题,动漫中常听到摆弄招摇的无聊问题──现实操作上似乎是工具,但口头解释上却可无穷。我想或许他应该也已经听过数不尽训练师的答案了吧?听他那种语气似是在寻找一个……他存没有没听过的答案。
可惜对此我并不乐观,他能够再听到什么样特别的答案,大概都是不离朋友、伙伴、同伴、要保护的、要爱的、或要怎样的等这些辞汇,当然难听点的什么工具、道具、防具、武器、剑盾、手下、奴隶、禁脔什么的应该是不太可能会听到吧?可是就算是清楚了无数老掉牙的回应,我还是有些好奇,亦抬起头注视着、细听着她将要说出来的答案。从那些自己所有已知的词汇中,所挑选出来的答案──到底,又会是哪一个呢?
“是共生的生命喔,大木博士。”
回答时她眼神朝我一扫,眼神相对的刹那之间,我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坚决的执着。心头登时一震──共生的生命……是指什么呢?若是共同生活的生命,尽管通俗却比较安心,至少在分开时的撕扯,不会太过严重吧?可是从她的口气与神情中透露:这个答案很可能并不会是这种意思,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神圣信念。似乎它能够凌驾生命与光阴,即使生命跌宕颠簸,即使光阴川流不止,它依然会永存于心。
推想那或许就是与她生命所共存于一体的──另一个生命的意思吧?不可分割、不可分离,直至生命的尽头依然相持于左右……如果这是她内心现在所真正秉持的信念的话,那未来当我有办法、有实力堂堂正正打赢皮卡丘后,可以并且也想要再次逃离时──那时候将会很麻烦啊?这应该要怎么办啊……
不过很快,我又想到了之前对大嘴雀所说过的那句:害我想了半天的言语。登时间我又感到了轻松不少,苦恼暂解的我不由轻视地露出了苦笑,然而她虽然好像有发现?但似乎依然意志坚定的并不在意。或许她不会知道吧:我正为她的生命那注定要受撕裂的苦而苦,也为她让自己生命将会如此的信念而笑。
“这么说来,就是让PM就宛如身体的……”
听到她说出的答案后,大木博士跟我差不多都楞住,然后思考了约三秒钟左右吧?此时大木博士才想再追问,但却遭受到了阻断──
“不好了大木博士──治疗失败了!”
“什么?小纹你快把你的皮卡丘送到PM中心去,记住二十四小时以内一定要送到──小健的自行车就先暂时借给你用吧!”
“好──我知道了!”
奇怪?二十四小时啊!但你们却表现得那么紧急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啊?大木博士也是、小纹和小健也是──难道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一只PM处在重伤的状态底下吗?或许也对吧,处在重伤的状态底下一定会很痛苦,能少一秒钟就少一秒钟,这样对PM来说最好……奇怪,这种事情我怎么从来都没想到过呢?
“要出发了,菊草叶你先暂时趴在我背上,然后用藤蔓稍做固定一下吧。”
她抱起我、让我趴于她肩上,然后对我下达仪式以后的第一道指令,对于如此合理的指令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此时只有完全没有PM世界的知识时才会有反感吧?我很自然的便伸出藤蔓打算稍作固定……额?趴在肩上时怎么藤蔓会变得──那么难以操控啊!居然竟比站在平地时,还要难以控制数倍?是因为趴在人的身体上时,有些微摇晃的关系吗?奇怪?
“……那个大木博士,请问菊草叶它是刚出生的PM吗?”
忙了三秒的我还是操控藤蔓失败,就听小纹向大木博士这么样问道──登时,直想要钻到洞里面去……
“按照空木博士的资料,它应该已经超过五岁了喔。呃……虽然看起来它控制自己藤蔓的模样,的确很像是刚出生的样子。”
废话,我真是刚来的啊!怎么可能会不像啊──糟糕……怎么会还是没法好好控制呢?该死的藤蔓!
“没关系啦菊草叶。不用那么慌张,现在我先帮你一下,之后再对你做训练就好了。”
她依然亲切而耐心的对我安抚道,没办法的我只好放弃靠自己操作藤蔓,丢脸的让她来帮我操作藤蔓──达成本来连只普通菊草叶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再见了博士!”
一切都很快,晃眼间帮我操作完成的小纹,边挥手道别边跑出大木研究所正门。骑上那辆自小健借出的自行车急迫踏去,直朝真新镇的PM中心赶去──街道、屋舍、林木等等的各种景物在目光之中倏忽出现又从目光中倏忽消失……一切都很快、快到我无法再看清与认清,这样真实而复杂的路线,终于旧有的模糊景物不再覆见,取而代之是一栋圆形、纯白、现代化建筑静静耸立于前不再改变。
看来是到了、终于到了,由于刚穿越的低能还无法操控藤蔓的关系,只得依赖她耐心的先帮我于肩上解下、再抱起将我放回到地上──这才再抱着皮卡丘焦急的朝其内跑进……我追随着她的背影奔驰着,忽然间感受到一种悸动──尽管是曾对此而苦笑,但却仍旧真心希望着:如果是真的话,她还是能够坚持着这份信念,直到最后的终点。
(或许是增加,收服者的确信;或许是减少,被收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