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宫的火势越来越大,房顶的横梁也随着裴卓宇的话掉落。
皇后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又将手松开。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就是抱有一丝幻想。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才死了心。
皇后喃喃道“哼...呵呵,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的一厢情愿害了自己,害了家族,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眼看火就要烧到皇后处,裴卓宇声音蕴着怒气对旁边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把皇后救出来!”
“是!”两个侍卫应声而去。
“皇上!这一辈子镜花水月,都是臣妾的痴心妄想。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她说完迅速起身关上了凤梧宫的大门,熊熊火焰把外面隔绝。
侍卫没能冲进去,横梁就全部断裂凤梧宫顿时被火海吞没。
“救火啊,快救火!!”
众多侍卫宫人提着水桶匆匆赶来,一片混乱。
此时裴卓宇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所有的一切何尝不是他的错。
这么多年了,她为他生儿育女说没有一丝情谊是不可能的。
若是一切都回到最初,他没有因为一时想念跑去见谢秋彤就不会机缘之下捡起那个风筝。
若没有捡起那个风筝就不会娶了皇后,若没有娶了皇后,就不会一时失意醉酒强行要了江氏。
她就不会嫉妒害了秋彤。
这一切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他的一念之间,环环相扣。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裴卓宇深深叹了口气松开拳。
“哎哟,皇上,这里太危险了先回养心殿吧!”太监首领上前急道。
“这都是朕的错。”裴卓宇有些木然道。
太监首领立刻弯下腰恭敬道“皇上这是哪儿的话,您是天子,天子怎会有错呢。”
“回养心殿吧”说完离开了这片火海。
祈神塔内宋时微陷入短暂的昏迷,前世今生发生的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如幻灯片一样一张张播放。
最后一张是谢珩的脸,他说等他回来。
宋时微手指动了动悠悠转醒,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着偌大的皇宫之中。
周围是形色匆匆的宫女和太监与她背道而驰。
此时京郊一座寨子敞开大门里传来悠悠琴声,仿佛是刻意等着宋时微。
她理了理头发,将鬓边的白发藏好才走进去。
她循着琴声走去,只见院内的苏木穿着天青色丝绸长袍,那袍上绣着精美的祥云白鹤图样,乌黑的头发随意束着。
江行之在他身旁的躺椅上,此时的他没戴面具,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呼吸。
听见宋时微的脚步也没停下拨弄琴弦的手。
“你来了。”
宋时微走上前站到他旁边,默默的看着他弹琴。
一曲毕,他才缓缓停下。
“他是我多年好友,从我们认识起我就知道他会有这一遭的。”
四目相对,宋时微看着他那双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的眼睛一时无言。
苏木接着道“我等你许久了,特意赶此处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我们...之前认识吗?”
苏木黯然一笑道“不认识。”
宋时微垂下眼眸道“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让我不自觉想要亲近。”
苏木岔开话题“小微,你将他的灵魂带回了吗?”
宋时微蹙眉“你一直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不规劝?如今错已铸成,再无可更改的余地。”
“他因执念如此,你我又有何不同呢?”
苏木浅笑继续抚琴,琴声哀怨婉转,是哀悼亡友的曲子。
“我为自己算过两次,第一次是死劫,第二次是与汪阳伯的命劫,九死一生。是你叫江行之暗中帮了我一把,才为我换得这一丝生机,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琴音也从最开始的缓声变得急切。
宋时微眼浮现一丝期望追问道“你是我前世的亲人吗?”
苏木手一顿,一根琴弦断开将他的手指弹破,一点殷红掉在琴上。
他抬起头眼里是宋时微看不懂的情绪,他就这样看着她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话,宋时微也不再追问,反正自己也要死了。
要一个结果又有什么用呢。
她掐诀释放了江行之的灵魂,几颗小光团在两人身边飞了几圈后钻入他的脑袋。
随着灵魂的释放宋时微最后一丝灵炁也消失殆尽。
“他没想过活着,计谋失败后就打算自爆灵体,是我强行拘住了他的魂魄。他现在灵魂不全,就算醒了也是形同痴傻。”
苏木坦然道“谢谢你,小微。”
宋时微声音带着些冷意“不用谢,我从不欠人情。就当之前欠你的全部还清了,你我自此两不相欠。”
苏木温柔道“好。”
过了一会儿躺椅上的江行之悠悠转醒,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在看到苏木时红了眼眶,泪水大颗落下。
“苏苏,好疼...这里好疼...”他捂着胸口不停啜泣。
苏木起身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哭出来就不疼了。”
江行之此时像一个小孩一样拉住他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苏苏,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许离开我!”
“好。”
“苏苏,我想吃你做的火锅。”
“好。”
“苏苏,我想去江边看灯。”
“好。”
“....”
不管江行之说什么,苏木都是一个字‘好’。
宋时微就这样站在两人旁边看着,突然就有些释然。
非要得一个结果干什么,重要的是一起走过的路。
苏木将江行之扶起离开“此后江湖再无神机阁,我会带着他隐居山林。世上也再无苏木和江行之。”
大门缓缓关上,苏木眼神坦然,宋时微也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宋时微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短剑。
是之前她送给苏木用来防身的那把,她拿起剑将打开,寒芒四射。
这把剑保养的极好,到现在也没开过刃。
她将剑收回剑鞘,轻抚了几下将它放回原处。
“送都送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