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为了让白振宇松手,给他们一些解决问题的时间。可这老爷子也太固执了,非要带白雪芩回家,之前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白振宇似乎看出了孙昊的疑惑,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一年之内我不会强迫雪芩。”
“哦?”
孙昊的脸色好看了些,不过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让白雪芩回家呢?
“吕绍雄来找过你吧?”白振宇瞥了一眼孙昊手上的石膏,道。
孙昊点头。
“吕家那小鬼做事不计后果,性子也急,你得罪他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他既然敢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孙昊冷道。
白振宇轻笑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孙昊有做十五的能力,不过他不打算争论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的事我是没兴趣,可是我们白家现在的压力有点大啊,如果不能稳住他们吕家的心,这一年怎么拖?”
“我和你的约定那是私底下的,但这表面的态度至少得做足,难道还让雪芩继续和你在一起?我不可能再刺激吕家,特别是吕绍雄那个小鬼。再说了,我对你的信心……并不大。”
这是当然的了,以为只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白振宇改变初衷?那是不现实的。孙昊也明白,他只是想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而此时白振宇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有足够让白雪芩回家的理由,只不过孙昊不可能同意。不说他和白雪芩才刚刚开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而且他们的新战队也不能没有白雪芩这个打野啊。
“这些都是您的意见,还是问问雪芩的意思吧,她决定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强迫。”孙昊道。
他这话就相当于是要强留白雪芩了,毕竟在他看来,白雪芩和他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对这一点,他有着十足的信心。
然而白雪芩随后的话,却让他傻眼了。
“我愿意回家。”
白雪芩牙关紧咬,小手也使劲的拽着衣角,显然她做出这个决定有着很强烈的心理挣扎。但她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不容置疑。
“雪芩,你……”
“对不起。”白雪芩低下了头,不敢看孙昊。
孙昊只觉得心里瞬间一空,似乎失去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让他茫然,让他无措,而且心很痛。
“爹,我们走吧。”
白雪芩不愿意再吃这顿饭了,直接起身,转头就走。只不过就在她转头的刹那,一行眼泪哗的流了下来,根本控制不住,但她没有让孙昊看到。
“好好好,我们回家,哈哈。”
白振宇高兴了,原先他还编了很多的话来劝说白雪芩,看来根本用不上。当他走到傻坐的孙昊身边,拍了下孙昊的肩膀,道:“小子,加油吧。”
说完,离开。
吴媚眼神有些闪烁,看向孙昊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觉得心中不忍,便说道:“她也是为了你好,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孙昊依然是那个状态,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吴媚叹了口气,便不再理会他,跟着白振宇去了。
桌子前只剩下孙昊一人,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他当然知道白雪芩是为了他好,但他接受不了,他已经习惯了有白雪芩在身边的日子,每天可以看到那个清纯可爱的身影,可以听到那犹如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那就是最快乐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走了,干脆利落的走了。
他突然想到,在他受伤之后的这段时间白雪芩总是魂不守舍,原以为是在担心他的伤势,现在看来恐怕并非那么单纯。她刚才同意回家,并不是临时决定的。
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有服务员来询问,才起身离开了桌子。
而这个时候,手机响了,那是短信的声音。
“对不起,我真的好怕,我怕再连累你,我怕你再为了我出事。”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你知道吗,我在乎。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好内疚,我的心好痛,我承受不了。我好怕有一天醒过来,不知道你在哪里,那样我会疯掉的。”
“请原谅我的离开,这对你我都好。不过你放心,我会等你的,不管你有没有做到和我爹的承诺,我都会等你,一生,一辈子!”
“这是我的承诺,我爱你……”
啪。
手机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那是一滴眼泪落在了上面。
小的时候,孙昊哭泣的次数他自己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但长大之后,他基本上没有哭过,至少他不记得。而这一次,他体会到了哭泣的感觉,心痛,而且不甘。
这种不甘,不是针对白雪芩,而是气他自己。正是因为他的无能,才导致白雪芩没有安全感!
这不是感情上的安全感,而是环境上的安全感,有些事情不是靠暴力就能够解决的,必须要有能让别人掂量的资本。而这个资本,他没有,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哪怕白雪芩再爱他,但在别人的眼中他依然什么都不是。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孙昊将手机熄掉,慢慢的放进了兜里。
他想错了,他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觉得一切的事情对自己来说都不算是个事。但是,他没有替白雪芩着想,假如设身处地,他还能做到那么坦然吗?
不能。
正如白雪芩所说,她害怕,害怕失去他,即使是某一刻视线中没有他的存在,都会莫名的心慌。这种感觉,他能够理解,也能明白这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了的。
不能这么下去,这一次,他需要放手,也只能放手。
使劲的抹去眼睛,孙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飞跑下楼,拦了一辆车,直奔白雪芩住的地方去了。
就算要走,衣服和床铺什么的都可以不用带,但有一件东西一定会带走的,那是他们大学生联赛夺冠时的一张合影。这张合影上没有捧杯,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代表了他们一起奋斗的过程。
有白雪芩,也有孙昊。
而这张照片,本是放在学校她的寝室里,但此时此刻,却在她的家里。
“司机,再快点!”
孙昊很着急,他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见白雪芩一面。而司机也在他的催促下,尽量的赶路了。
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楼层,还没等车去里面停下,孙昊便迫不急待的打开车门,并跳下了车。而就在这一刻,一辆蓝色的敞蓬欧陆从拐角处开了出来。
他看到了白雪芩,正趴在白振宇的肩膀上抽泣,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有心想喊,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白雪芩之前走得那么绝然,就是怕被他看到哭泣的样子。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以这样的状态来面对自己呢。
白振宇和吴媚看到他了,双双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而在前面开车的吕绍雄没有注意到孙昊,戴着个墨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到这小子的一刹那,孙昊就有一种将他拖出来暴打的冲动,但车呼啸而过,他不可能追得上,只是将吕绍雄的模样牢牢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要动手么?”
一只手搭在了孙昊的肩膀上,这声音明显是孙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只要你愿意,我有办法截下他们。”孙昱道。
孙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车消失的方向,摇头道:“算了,早晚收拾他,至于现在,治标不治本,一点用都没有。”
孙昱擦了下鼻子,他本来就是在这里蹲人的,只不过看到白雪芩之后忍住了。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孙昊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但他也懒得多问,拍了下孙昊的肩膀,道:“随你的便,现在明白了吧,如果你有钱,女朋友怎么会跑?有点上进心吧,小子。”
孙昊没说话,等到大哥离开之后,他上了楼,掏出白雪芩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
房里原封不动,只是少了一件东西,然后多了一件东西。少的是那张相片,只不过就在那张相片原本摆放的地方,多了一串佛珠。
拿起佛珠,孙昊轻轻的揉着,想起不久之前和白雪芩一起去归元寺的情景,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等着我。”
其实孙昊明白,就算白雪芩愿意克服那些恐惧的心理阴影选择留下,同样是有着遗憾的,那就是家里的关系。谁不想有个温暖和睦的家庭呢,这一点孙昊比一般人更了解。
如果说以前走电竞这条道路还是抱着一丝好玩的态度,但现在就不是了,如果这条路走不通,他将会失去一切。
家人,爱人,还有自己的人生。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已经没有退路。
这一夜,孙昊躺在那留有余香的床上彻夜难眠,他想了很多。而他的眼神,也从以前那满不在乎的轻佻戏谑渐渐变得坚毅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