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颜想到这里,冷笑一声,直直朝林菀柔走去,将林菀柔吓得不敢出声。怎知她却走到林菀柔的身后捡起掉落的箭杆,放到刘义符的跟前,说道:“这箭上的花是否残缺,还请世子亲查。”
大家随着画颜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射中的是林菀柔头上佩戴的花朵,箭杆正好射中花的中心,花瓣一片不落。
刘义真起身连连叫好道:“画颜姑娘的箭法竟丝毫不差男子,本王佩服!”
画颜欠身,表示感谢。她转身看向刘义符说道:“世子,规矩是您定的,却并无指射中何人,且这花瓣完好无缺,大皇子认为可作数?”
刘义符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顾喝着酒。
林菀柔没了理由发作,只得含恨收住了眼泪。
刘义真却帮忙说道:“我等亲眼所见,当然作数。”
然而画颜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她继续说道:“既然作数,管家还不动手?”
管家听得有些发愣,小心翼翼地问:“奴才不知小姐所说何意?”
林菀柔却听明白了,一时惊恐地再此颓坐在地上,她望着刘义符,上下合动的嘴紧张地失去了声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画颜指着林菀柔对管家反问道:“你说怎么当差的?世子刚刚说的话,你全当没听见么?”
管家琢磨半天,终于明白了画颜的意思,但他不敢上前动手,畏畏缩缩地观察着他家主子刘义符的神色。
画颜继续缓缓说道:“好,那我再提醒你一句。世子的命令,凡是被射中者,全拉出去处死。”
管家欲要上前动手,走到半路,又不动了,伏地跪拜在刘义符跟前。
刘义符只顾喝着酒,半个眼神都不给,只是脸上没了刚刚的那股热情。
沉闷的刘义真却露出了笑容,暗自观赏着这出好戏。
这时,萧明朗起身说道:“画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放过她这一回。”
“就知道你会替她求情。”画颜心想,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她原本就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林菀柔,杀杀她嚣张的气焰,如今目的达到,她也不再纠缠,只说:“好吧,这次就算了。”说完,正要回到座位上,却见刘义符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比试还未分出高低,二姑娘应当继续。”
画颜回笑道:“好,奉陪到底。你说如何比吧?”
刘义符让管家重新换了带有刺头的新箭,对画颜说:“这次换个玩法,百米之外,看谁射的物件最小,便是赢者。”
画颜毫不示弱道:“好,比就比。”
说完,两人同时拔箭上弦,只听“嗖”地一声,双箭齐发,一支箭飞往天空,一支箭落入地下。且都中了目标。
管家亲自取了这两人的猎物回来,只见刘义符射中了天上飞燕,而画颜的猎物则是草坪上的蚂蚱。高低输赢立刻见晓。
刘义符看着那支被箭刺穿的蚂蚱,惊讶不已,连连说道:“二姑娘果然好箭法,本王服输,服输,听候姑娘处置便是。”
“看我不把你制得卑服。”画颜心中暗自发笑,转身笑着对刘义符说道:“小女不敢凌驾于世子之上,如何敢处置大皇子?”
刘义符也只当她不敢,嘴上放心地说道:“本王说话算话,愿赌服输,二姑娘尽管说便是。”
画颜就等着他这句话,便放心大胆地说:“既然如此,便罚世子一个月不许出府门,除了上朝忙公务之外,都得待在王府里。世子可依”
刘义符一听,哪里肯依,只是却不好发难,他闷闷地说了一声:“姑娘说如何,如何便是!”
这时一旁的刘义真忽然接连地大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面孔,却因此涨红,青筋暴露。画颜急忙上前查看,关心道:“二爷,身体不适,不便坐于这通风口,不如早点回府休息吧?”
刘义真感激地看了画颜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刘义符见状,只得假装问候一下,便派人将刘义真送回府邸。
“世子千金一言,必不会失信小女子,也无需人做监管了。小女这便告辞。”画颜俯身施礼作别,笑着离开了王府。
这让刘义符好不懊恼,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随后刘车儿与萧明朗也告辞出来。
刘车儿追上画颜,笑道:“你的鬼主意可真多!”
画颜仰头一笑:“我都还没真正出手呢!”
“好,就你厉害,行了吧。”刘车儿宠溺地笑道。
画颜转身对身后的萧明朗说道:“你怎么一点情绪也没有?”
萧明朗阴郁地说:“不知这王府像这般丧失了多少条人命。”
三人同时望向远处的那座王府,陷入沉思。
这时,胜蓝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向画颜说道:“小姐,都办妥了。”
画颜欣慰地拍拍胜蓝的肩膀,道:“我的好胜蓝,你总能替我解忧。”
刘车儿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画颜挥手示意刘车儿与萧明朗走近一些,凑上前悄声说道:“刚刚被下令处死的那丫头,没死!”
刘车儿恍然大悟道:“原来胜蓝中途离开,是为了救那丫头!”
“你小点声,想害死我吗?!”画颜使劲掐了刘车儿一把,压低声音说道。
刘车儿立即识趣地闭口不言,像被欺负的孩子似地揉着被掐疼的手臂。
萧明朗的视线落在画颜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尽管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面纱,却更将那双美丽的眼睛显露出来,他许久才说道:“今日多谢画姑娘解围,萧某记下了。”
“别只光说啊!要有实际行动,这样吧,改天请我到忘尘楼大吃一顿,这事才算了了。”画颜双手叉腰,一副认真的模样。
萧明朗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好,就依姑娘之意,时间就由姑娘自由定夺。”
“好,到时候再通知你吧!”画颜微微一笑,朝他二人俯身施礼,便与胜蓝上车离去。
花亭射箭一事,一时全遍了京城。
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日,下朝之后,皇上另召唤了皇子与亲近大臣入殿议事,便谈起此事。
刘裕半躺在皇座之上,眯着眼笑问:“朕听说符儿与画太守之小女比射箭,还输了?可有这回事?”
刘义符站出来焉焉地说道:“回父皇,儿臣的确输给了画颜。”
“哈哈哈,如此说来,画颜竟有如此身手?朕倒想见一见她这般厉害的箭法。”刘裕大笑道。
堂下的画夏山听了,惶恐道:“微臣惶恐,请皇上,大皇子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
刘裕打断画夏山的话,说道:“诶,画爱卿何罪之有,你不要像惊弓之鸟似的,动不动就请罪。你是朕的爱臣,是朝廷的重臣,有话直言便是。画颜是靠真本事赢了符儿,名正言顺。下月的秋猎,便让她也去吧。到时再组织一场比试。这回秋猎定然是一场大丰收啊!啊?哈哈哈”
画夏山恭敬道:“微臣遵命。”
此次议事,主要讨论秋猎事宜,待商定所参加的人数及种种事宜过后,这几人便又退出了太极殿。
画夏山回府后,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画颜,并仔细叮嘱她不得任性而为,必要收敛锋芒。画颜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又忘了。
对秋猎,她实在不敢兴趣,但是能借此机会见到姐姐,倒还有可期盼的念头。刘义符是绝对不可能缺席,他的王后自然要随往。
画颜只顾想着姐妹之情,却未料到一场腥风血雨就此拉开帷幕。
昭阳殿内,烛光日日不熄。楼道旁的花影里,闪现出一个诡异的人影来,那影子悄悄来到张夫人的卧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只听门“吱”地一声,开了,黑影便迅速蹿了进去,那屋内的主人也并不叫嚷,反而与那黑影聊起话来。
开门的是张夫人,她将靠近门边的蜡烛熄灭,只留下后屋茶桌上的一盏灯光,她反身对那黑衣人说:“现在安全了。”
黑衣人将脸上黑色的面纱与帽子摘下,一张俊俏的脸显露出来,此人正是谢晦。
谢晦坐下,斟了一杯茶,急忙喝了一口,说道:“刺杀的人手都安排好了。那个为首的叫金麒麟,是那落败了的龙门堂的堂主,手下还有三四百人。”
张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落败之人,还有何用?”
谢晦道:“你别小看于他,他就算再不济,也是江湖之人。他的一个小喽啰抵得上我们三个士兵,他肯出手,此事万无一失。听说当初桃园势力还未兴起之前,他的龙门堂也曾霸持一方,是个不可小瞧的人物。”
张夫人欣喜道:“果然如此厉害?你替本宫转告他,事成之后,除了他要求的万金,另有重赏。”
谢晦点头道:“我知道了。金麒麟是个江湖人士,不爱做官,爱极了黄金,我等有他想要之物,还怕他不肯听令吗?”
张夫人忽然担心道:“不会出什么差错吧?如果他们失手了,皇上怪罪下来,你我可是万劫不复啊!”
谢晦握着张夫人的肩安慰道:“夫人放心,你我里应外合,不会出问题的。”说着,他将最后一根蜡烛吹灭,直到第二天凌晨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