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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九章 诱杀之策,功败垂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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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传播流言已毕,官军士卒士气明显增强了一些。

回见皇甫嵩,与皇甫嵩说了所见种种,说军中士卒皆谈皇甫嵩之勇。

皇甫嵩一脸不自在。

皇甫嵩乃正人君子,撒下弥天大谎,实非皇甫嵩所愿。

曹操办事得力,皇甫嵩再问,可还有反击涿州军之法。

曹操目光便向大道两旁的涿州军阵列看去,走了一截路,曹操也看了一截,涿州军合围之势实在严密,曹操观察了半天,思索良久,不能想到有什么反击涿州军的对策。

正这时,前路又变,又走到了一片树林之间。

涿州军每在林间道旁,会派甲士夹道戒备。

曹操骑着马,跟在皇甫嵩左近,穿过林间小道。

这过程中,曹操本在想事,没注意留意两旁。

忽而,听到似乎有争吵之声。

曹操回神一看,看到了路边涿州军甲士两名,似乎是在挖野菜什么,一人手拿棵野菜,一人手里没有,像是在争抢野菜。

战马已经走过,曹操扭着头,依然在留心盯着那两名涿州军甲士看。

曹操眉头不由微皱。

若以小见大,曹操可能会从甲士争抢野菜这一点小事,推测出涿州军粮草不济。

若是民夫争抢野菜倒也罢了,可涿州军精锐甲士也争抢野菜,足以说明问题。

曹操若如此判断,判断一半对,一半可能出错。

因涿州军大体全是黄巾,大多穷苦,就是军粮充沛之时,涿州军士卒也依然会抢野菜。

与其判定涿州军粮草不济,倒不如判定涿州军军纪有差还更准确。

曹操一直扭头盯着看,直到走出林间小道。

转过头,曹操回想方才一幕,若有所思。

经方才一幕,曹操忽然就想起了一则计策。

曹操立刻将计策告于皇甫嵩,“将军可舍得钱财?”曹操问皇甫嵩。

皇甫嵩毫不犹豫答到,“如何舍不得?”

“既舍得,那便请将军取来钱财,沿路撒于地上。

涿州军兵士为夺钱财,蜂拥而来,更至拔刀相向厮杀而起。

只费钱财数十,致涿州军火并厮杀而死者百数,岂不美哉?”曹操幽幽说到。

皇甫嵩略一思索,心道好计策,皇甫嵩抚掌赞道,“就依此计!”

之后,皇甫嵩依然将事情交给曹操去办,将手令交于曹操,令曹操自去淄重队去取钱财。

曹操拿皇甫嵩手令,调走淄重车一车,车上半载钱财,半载布帛。

曾经,李孟羲有考虑过淄重体系的最佳配置该是如何,最佳配置便是,淄重车重量均分。

既,军中淄重,有粮食,有马草,有柴薪,有兵器,等等。

这些物资,轻重不一。

一车若全载麦秸,则重量过轻,浪费运力。

一车若全载硬木,则载重太沉,费牲口之力,还拖慢整体行军。

故,若能使淄重运载达到最佳调配,则可使同样的车辆,同样的淄重压力,使运力提高数成。

具体方法就是,拉运淄重时,轻重搭配,均衡单车载重。

重的木头和轻的麦秸相搭配,木头一车,麦秸一车,单拉则一车过轻一车过重,浪费两车运力,均分则一车半木头半麦秸,另一车也是半木头半麦秸,两车载重刚好合适。

李孟羲曾把淄重调配相关记在了兵法之中。

李孟羲曾料到了这一点,官军皇甫嵩军中,竟也是按此法运载淄重。

铜钱沉重,一车若满载铜钱,比粮车还重,半车铜钱,半车布帛,轻重适当。

李孟羲和大汉官军两下未曾交流的情况下,英雄所见略同了,或许可以说明,经历过无数的大战的大汉王朝,战争体系其实很是科学。

曹操带着钱帛淄重车朝队后去了。

别个都在往前走,只有官军游骑前后游走照应,曹操却带着一辆车架朝后,甚是违和。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

曹操逆行到官军行军队列之后,跟到了队尾,再跟着向前,一时并无特殊动作。

行军在继续。

时间过了中午。

天空太阳变得炎热。

官军行军队伍在继续向前。

曹操在等一个时机。

涿州军合围阵势离大道稍远,唯独在林间道中等地势狭塞处,方有涿州军士卒道旁戒备,方有使钱财诱其厮杀之机会。

曹操等的便是再见道旁甲士之时。

半个时辰之后,曹操翘首以望,终于是等到了。

前方,涿州军甲士肃立于大道两侧,虎视眈眈。

曹操露出隐秘的微笑。

待近了。

曹操已是队尾,待从涿州军甲士中经过时,曹操立令士卒爬上淄重车,得曹操命令,官军士卒爬上车之后,抱起车上的布匹一匹一匹的往下扔,还把装铜钱的麻袋用刀割开,满袋子的钱倒土一样哗啦啦往下倒。

淄重车在不紧不慢的走着,五铢钱如雨一般哗啦啦的下,一路走一路满地铜钱洒落。

道旁两侧,涿州军士卒看着满地乱滚的五铢钱,眼睛都看直了,蠢蠢欲动。

马上,曹操在留心观察着周围涿州军士卒的反应,见到两边涿州军甲士无不朝地上洒落的钱财布帛看,曹操心中暗道计成也!

曹操又顺势推了一把,他令士卒把淄重车推翻在地,满车淄重哗啦一下全部倾倒在地,曹操领着人直接快马加鞭的走了。

曹操一走,纪律性本就没有那么强的涿州甲士立刻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哄抢了起来。

涿州军成军不足三月,军纪只能说勉强,岂能有铁的纪律。

财帛动人心,巨量财富面前,谁能忍得住。

疯抢之中,一涿州军甲士抓到了一匹丝绸,另一个涿州军甲士同时也抓住了。

先抓住的那人面无表情,“撒手!”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第二个抓到丝绸的那人用力把丝绸往自己那边拉,“还有,你抢别的。”

第一个甲士怒了,“任娘!抢东西抢爷爷头上了!”

说着,撒开丝绸,一拳朝对方砸去。

要知道,涿州军士卒大多都是吸收自黄巾而来,这些黄巾旧卒,之前还是黄巾军的时候,为抢东西杀人放火打架斗殴不知干了多少,现在本性一经释放,便收不住了。

两名涿州军甲士立刻为挣丝绸抱着摔打在一起。

这边有人打成了一团,另一边,有在地上捡铜钱的人被别人踩到了手,抬头怒骂了一句,对方回骂,两下冲突立起,边埋头抢铜钱便谩骂不休,眼看不一会儿也要打起来。

就一会儿,打起来的数起了。

在不远处驻马观看的曹孟德看着混乱撕打起来的涿州军甲士,不由得满面笑容。

曹孟德似乎下一刻就看见了涿州军这一群甲士杀的血肉模湖的情形,心情大好。

正这时。

“住手!”嗒嗒马蹄声中,一声愤怒的吼声传来,这声音很是稚嫩。

忽然听闻这声音,曹操勐地朝远看去,看到了一少年乘马而来的身影。

曹操顿觉不妙。

李孟羲给曹操带来的压力就是这么大,不管怎样的计策,不管是不是马上就要功成,李孟羲只要一出面,让曹操就感觉,完了,计策要败了。

疯抢钱财的涿州军甲士,在李孟羲赶到时,大多赶紧停下了,除了少有几个抱在地上撕打在一起打的正投入的如若未觉。

李孟羲一看还在打个不停,气的差点就拔刀了,摸到了腰间的刀,就要抽刀出来把那几个狗货砍死算了,刀抽了一半,李孟羲手停在了半途。

李孟羲至今仍然不习惯动不动杀人。

在此时,手头没有好用的东西,李孟羲突然觉得,手里要是有个长马鞭,妈的啪的一声朝那俩人抽过去,不比吼的有用多了。

撕打中的两人,在旁人提醒之下,回头一看军师就在身后眼神不善的盯着,赶紧松开了抓着彼此领子的手,爬了起来。

李孟羲阴沉着脸,瞪着两个甲士,看到那两个甲士打的灰头土脸的,一个脸上几道指甲印,一个鼻子被锤流血了。

李孟羲都气笑了,指着满地的散碎铜钱,“说说,都说说,在做甚?”

四周,一片寂静。

李孟羲朝谁看,谁就把头往下低。

不用去问,李孟羲单看现场,也看出了个明白。

这群甲士乃是为了争抢财帛,打了起来。

财帛到底从何而来,暂且不管,其中暴露的军纪问题,很严重。

李孟羲看着一群低着头不说话的甲士,严厉道,“谁捡了钱,给老子丢了!

待军法官过来,谁身上搜到一文钱,斩立决!”

众甲士低着头不说话,不情不愿的把手里捏着的怀里藏着的钱当啷啷的丢在了地上。

其中有人很不识趣。

那人从怀里摸出来个小包裹,可怜兮兮的,“军师,俺就捡了十来个钱,都丢了。这是俺本来就有的钱……”

那意思是在说,命令是把钱全丢了,军法官来,搜到一文钱,就砍头,那本来就有的钱,要是丢了多亏,要是不丢被砍了咋办。

这人好不识趣,触什么霉头。

李孟羲冷冷的朝那人瞪了过去。

收回目光,李孟羲在思索该如何处罚这一群见了钱财而忘命的家伙,一圈看了,还好,这群混货虽然有打起来,但是还算克制,没动刀子,没见血。

李孟羲冷声道,“老子让你们守道,是防备官军的!

你们顾着抢钱,阵势呢?防备呢?要是官军趁你们抢钱的时候趁势杀来,你们死是不死?

就抢了几文钱,有命拿吗?”

“玩忽职守,这是一罪。”

“其二,你们可是同伍之人,阵上兄弟,军中袍泽!为了抢区区几文钱撕打起来,道义何在,我都替你们丢人!”

“说,这钱财怎么回事,哪来的?”

一名甲士低声道,“是官军自个把钱袋子往下丢,车也是他们推翻的……”

李孟羲心道果然,他抬头朝前看去,看到了官军一名将领在不远偷偷观看,视之,似乎是曾出使涿州军那家伙。

竟然又见了这家伙,李孟羲皱眉。

李孟羲朝曹操看去之时,曹操立时没来由的一慌,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不敢再看了,赶紧一拉缰绳,跑了。

盯梢的官军走了。

身后,马蹄声传来,李孟羲回头一看,张飞来了。

张飞来了,就不用再叫军法官了。

李孟羲略向张飞说了事情原委。

手指向众人,“这一众甲士,人领十鞭。

这个,这个还有那俩,方才欧斗,各加二十。”

张飞一听,长了狗胆了,敢军中厮斗,张飞眼一瞪,虎着声音道,“才二十鞭子,照俺说,砍了得了!”

张飞是认真的。

那几个欧斗的甲士顿时心中一紧。

见李孟羲没有答话,张飞喝令麾下骑兵,“来啊,拿鞭子,抽他狗日的!”

人太多,一个一个抽过来,张飞也感到累,不得不叫人帮忙。

李孟羲略做思考,叫住了欲亲自动手的张飞,道,“三将军,有劳你赶紧向前交代,某料官军欲以钱财为引,诱我军士卒厮杀,我军军纪不严,怕中官军奸计,三将军赶快前去严令禁之,令士卒不得拾捡一文,违令者斩!”

张飞挠了挠头,翻身上马,鞭子一抽,“驾!”顺着大道朝前去了。

李孟羲之所以想到让张飞去,而不是随便派传令骑兵赶紧上前传令,因为想到了张飞在军中凶威赫赫,军中士卒多惧之,临时传达军令,张飞前去比普通士卒效果好上太多。

张飞长的多吓人啊。

张飞朝前去,没有再在大道两旁的野地里跑,而是直接顺着大道朝前。

很快,行军队伍中,曹操正跟皇甫嵩邀功说一车钱财已引得涿州军甲士厮杀起来,忽然马蹄急驰而近。

张飞催着战马呼啸而过,曹操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张飞从旁闯过,曹操顿时就是一愣。

误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曹操,凝神朝着走远的骑兵去看,看到前面那人远去的背影,曹操确信了,方才那就是涿州军勐将张飞。

无他,涿州军勐将张飞身上那套厚重的铠甲,实在特殊。

曹操盯着远去的张飞的背影,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皇甫嵩的声音打断了曹操,皇甫嵩道,“军中钱财尚有,不妨再多多诱之。”

曹操欲言又止,之后虚伪一笑,“正该如此!”

曹操从后边过来,其实已经知道,这以钱财为引诱杀涿州军甲士的计策,很可能已经没法用了,因为已经被涿州军小军师察觉了。

曹操之所以对皇甫嵩报喜不报忧,这便是曹操的虚伪之处。

皇甫嵩还不知诱杀之策只施展了一次便已无用,只当真的一车钱财就坑杀了涿州甲士十数,皇甫嵩心情畅快,还要继续依计而行。

这时,曹操本可以实言相劝,但虚伪利己的曹操宁可让皇甫嵩折损些许钱财,不肯自己承认自己的无能。

——

针对众甲士的处罚已经处罚完了,一众脱的上身赤裸的甲士,个个背后被抽的血棱一条一条的。

李孟羲冷声道,“都穿上衣服,甲胃穿好。”

“都长个记性,就是金旮瘩滚你们脚下,看都不看一眼。都记住没?”

众甲士参差不齐的答,“记住了。”

李孟羲不满,大声问道,“大声说,记住没?”

“记住了!”众人大声齐答。

李孟羲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

众甲士都朝前跑去了。

军中甲士不多,尤其这些精选出来的甲士们还要负责前路戒备,多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甲士们走完,李孟羲接过旁边骑兵捡来的一枚五铢钱,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旁边骑兵问,“军师,咱不把钱收拾起来?”

财帛动人心啊,这个骑兵看着满地洒落的钱币,也动心了。

李孟羲扫了一眼满地铜色,略做思考,他把手中那枚轻小的五铢钱随手弹掉,“不管他,让后边玄德公去收拾。”

“走,咱朝前去。”

说罢,带着骑兵们朝前去了。

李孟羲这一走,置满地钱财锦帛于不顾了,无数钱财和布帛静静的躺在地上。

涿州军骑兵不住回头看,舍不得的样子。

李孟羲头回也不回。

李孟羲之所以不管这些诱人的钱财,是李孟羲考虑到,自己可是作战队伍,一辆车都没跟着,钱财拿着会添多拖累。

涿州军士卒的军纪是真的不够好,敌军丢了一些钱财,便差点引起了火并。

曹操计策不可谓不阴毒,曹操几乎就要成功了,差点,可能就差十几秒,李孟羲要是晚到个十几秒,打的恼火的涿州军甲士说不定就动兵器了,说不得就死人了。

然而,就差那么一丢丢,李孟羲来了。

曹操计策虽妙,李孟羲谨慎却更胜一稠。

李孟羲本不知官军要干嘛,但李孟羲发现了有官军一辆淄重车很诡异的逆行,察觉有异,警惕之下,李孟羲就悄悄跟上去了。

这才,曹操计策一施展,没多大一会儿,李孟羲可就追上来了。

要是李孟羲谨慎不够,他就没可能精准及时的赶到现场,很可能等李孟羲察觉到问题时,一伙人火并起来,已死伤无数了。

曹操和李孟羲这一波较量,曹操又被李孟羲以先机打败了。

官军费一车钱财,曹操又亲自谋划,取得的战果也是有的,战果是,涿州军甲士负伤者数人,有人脸被挠了,有人鼻子被锤流血了。除此之外,对涿州军士气的打击倒是不小,这伙抢夺钱财的甲士,彼此欧斗了一番,至少短时间内,会彼此记恨,再不能精诚团结。

至于一车钱财,破坏掉涿州军一部甲士的团结,值是不值,得问皇甫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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