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数万兵马调动,人流纷纷。
刘备目视满营纷乱,到处是忙碌,就他一人无所事事,不知干嘛。
刘备不由紧握的手紧了又紧,心中没来由一阵惶惶。
是要官军动阵仗了吗,来者可是大汉中郎将军……
心乱不安的刘备,赶紧去找李孟羲。
找到李孟羲的时候,李孟羲正在穿他自己个的那套小号的步人甲。
步人甲难穿,李孟羲一个人穿着极笨拙,刘备看见,上前帮忙。
“羲儿,咱是要跟官军作战不成?”帮着李孟羲拉好铠甲,刘备担忧的问。
李孟羲原地蹦了两下,试了一下舒适与否,头也不抬道,“彼有敌意,何躲也。”
说罢,接过刘备手中铁盔,拿起往头上一扣戴好,李孟羲抬头看着刘备,“玄德公,劳你守护营寨。”
说完,穿好一身铃铛乱响铠甲的李孟羲,急匆匆走了。
他李孟羲什么事都安排了,把满营搅的忙碌不堪,他李孟羲着急忙慌的知道干什么,可刘备,刘备此时,只觉自己是个闲人。
以往,从未遇到急事,但有事要商量,李孟羲无不征求刘备意见。
可今番事仓促,皇甫嵩领大兵而来,对义军多有敌意,皇甫嵩万一大军杀来,若准备不足,对义军而言,必是灭顶之灾。
故而,来不及多商量,已是燃眉之急。
营中兵马仍在集结之中,李孟羲匆匆走了一半,边走边思考的他,突然停下了。
差点忘了,还有张角部可用。
叫住过往的一名游骑,乘游骑的战马李孟羲去往张角部处。
跟在义军之后的张角部,看到前面义军在扎营,不明所以,此时张角部停军在等。
李孟羲见了张角,话不多谈,直接开口道,“你军中可有勇武之将,借我几人以作护卫。”
张角二话不说,立令召来数人。
李孟羲又道,“骑兵队可全借我一用?”
张角又令骑队聚集。
不片刻,黄巾骑兵四百多骑集结。
李孟羲领人便走。
与此同时,义军这边大调兵马,官军之中,被李孟羲气的不轻皇甫嵩,缓了好久,余怒依然未消。
边上,董卓更是扇风点火,各种斥责涿州军不是。
本来举难消的怒火,在董卓言语相激之下,皇甫嵩越想越气。
“走!整顿兵马,与他涿州军见个高下!”皇甫嵩怒而拍桉而起。
话音刚落。
“报——”
一传令兵慌张闯入帐中,传令兵单膝跪下,朝主位皇甫嵩抱拳道,“禀将军,有大队人马朝我营寨压来,须臾将至!”
主位的皇甫嵩,愣了一下。
帐中诸将和各方义军首领,也愣了一下。
不合常理。
区区一地义军,还真敢与官军作对。
皇甫嵩忽然发笑,环视帐下诸人,道,“彼既来,尔等召集人马,齐去会他一会!”
各将领命而去,各自调动兵马。
至此时,官军众人,仍不把涿州军当回事,只当他涿州军不知好歹,敢触虎须。
可等官军各将,各地义军首领,把人马拢齐之后,还没出营寨,便发觉不太对。
为何守寨军士,堵着寨门挤了一团堵着朝外看。
很快,官军众人便知发生了何事。
待官军诸将领着各自人马鱼贯而出,一下便看到,营外两百步外,无边无沿,黑压压的无数乌云肃地般如山如海的人马。
只一眼,那一块块齐如城砖的方阵像是要把大地给铺满一样,涿州人马更兼是持枪如林,芒芒茬茬,齐如丛林,只一眼,便能让人心中一滞。
片刻前,对涿州有多轻视,现下官军各部出营见到涿州军势之后,便有多沉默。
两军对峙,本该人鸣马嘶,喧嚣一片,可涿州义军这边,已拉好阵势,人马息声,死寂一片,官军人马为涿州军势所慑,同样安静。
义军阵前,李孟羲从容马背之上,官军出营,他只看了一眼,然后,转头朝后看。
说来新兵练兵已日久,可每练兵,各新兵队都是只局限于一块狭小的空地来操练,数万人大举齐动,尚属第一次。
往后看,见义军队列,并非乃是大方阵,而是一个个小纵阵,每阵人数同一,都是三十人,三排并列。
除列队不动之新兵以外,李孟羲还能看到,每队新兵队旁,都有走动着的人影。
那是各新兵教官在拉队列。既是立正,就必得双脚并齐站直,前后左右对正,半根指头的凸凹都不能有。
李孟羲饶有兴致的,目光由近至远,由东朝西的看。
练兵成果,今日全现,李孟羲感觉便是,齐!极其齐!只有一个齐!
什么威势,士气,龙虎之形,侵略之态,全都没有,只有齐到变态、如若刀切一般的齐。
和李孟羲的感觉一样,不时回头朝后看的关羽,也觉这数万新兵,像模像样。
对于还在拉扯阵型的官军来说,见涿州军阵势整肃,岿然不动,更兼是人马无边无岸一般,突前观阵的官军主将,个个神色肃然,沉静一片。
为首之皇甫嵩,皇甫嵩目光沉静,不言不语的注目涿州军阵势良久,皇甫嵩微微颔首,自语道,“倒是小看了涿州人马。”
诸将之中,曹操见涿州军人多势众,其阵势齐整的无以复加,曹操震惊无比。
和其他官军诸将之前以为的一样,涿州一地人马,怎比得过朝廷朝廷大军,可事极古怪,这涿州人马,还就真的势压朝廷大军一头。
回头,朝自家阵势看,看到官军各部人马还在拉阵势,就算最快的拉好阵势的皇甫嵩本部,阵型和涿州一比,远不如涿州阵势齐整。
又朝旁看,不见董卓部何在,正疑惑,往后看,见董卓部帅旗,竟然缩在后排。
曹操顿时心里暗骂,这董卓肯定早知涿州人马不好惹,把众人扇动起来和涿州军作对,他反倒躲后边去了。
曹操见状,动起缰绳,驱赶马匹,往皇甫嵩那边凑去。
而后上禀到,“皇甫将军,涿州军兵多阵阔,我军兵马少,阵狭窄,可使后阵董卓上前。”
皇甫嵩闻言,眉头一皱,回身看去,一下便看到董卓部猥琐后阵,藏身诸部之后,都快后到寨门那里去了。
皇甫嵩顿时不快,叫来传令兵,令董卓部左翼列阵。
片刻后,董卓部慢腾腾的到左翼之后,涿州军这边,一见到董卓部的旗帜,李孟羲便谓关羽张飞道,“有劳两位,各领骑兵五百以慑董卓。”
关张二人立时动身。
涿州军突然就动了,涿州军本列队在步阵两翼的骑兵,忽然脱离阵型,大队骑兵,朝官军左翼而去。
皇甫嵩以为涿州军发难,就要令各部谨守本阵。
是谨守本阵,而非下令冲杀,实乃涿州军阵势吓人,皇甫嵩无有阵战得胜之信心。
忽然又见到,汇合一股朝左翼而去的涿州骑军,冲了没五六十步,便停下了,和左翼阵势未稳的董卓部,隔一箭之地相峙。
见此,官军诸将,都不自知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张飞和关羽,李孟羲深知董卓深惧此二人,因而把两人派出,要慑住董卓部。
关羽领千骑压阵,张飞纵马至董卓阵前叫阵,“董卓何在!”
“董卓出来一战!”
“董卓何在!”
“缩头乌龟!龟缩何时?”
……
张飞声如惊雷,任凭张飞如何喝骂,董卓不敢出战,更不敢露头,任凭张飞辱骂。
更兼涿州军多达千骑虎视眈眈阵前,董卓惧骑兵之威,更不敢轻举妄动。
早前,董卓夜袭不成,仓皇逃离,从那时,董卓便不敢再与涿州军争锋。
董卓的算计是,让皇甫嵩打头阵,他好坐看两方死斗,坐收渔利。
可他董卓料想不到,涿州军成兵之快,不足一月,便能拉起阵势齐整可战之兵数万,董卓想坐收渔利,却不曾想,朝廷南北两支讨贼大军纵是合力,亦不能对涿州军占有优势。
董卓之意图,更是被李孟羲猜透了,官军两部,皇甫嵩一部与董卓一部,董卓部求战之心远胜于皇甫嵩部,其敢战之心,却远不如皇甫嵩,所以,李孟羲以关张两个勐人并骑兵大军震慑董卓部。
于是,董卓部求战心切,敢战之心弱,被关张二将压住不能动,官军一半兵力已废。
李孟羲已与关张二将交代清楚,一会儿万一打起来,不必管,就看着董卓。
大可能,关张二人不攻不退,董卓也不敢攻,不敢退。
于是,关张二人只千骑,便使官军左翼瘫痪。
李孟羲深知,董卓部实则官军最弱一环,所谓猪队友,董卓既是官军中的猪队友。
阵中,李孟羲望关张二人与董卓对峙之处,看了良久。
足有三百个数,不见关张所部之骑兵发起冲击。
一开始接触,没有打起来,三百个数过去,义军势强,董卓军势更弱,就更不可能打起来了。
李孟羲见此,不屑撇了撇嘴。
目光向官军移转,看向官军阵中,旗帜招展处。
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齐整无比岿然不动的大军,李孟羲叫过传令兵,令,各队走齐,莫要混乱。
传令骑兵奔走下令。
片刻,李孟羲看向身边旗手,“挥旗!”
旗手用力挥舞“刘”字大旗。
而后,帅旗一动,李孟羲也动,由一名黄巾勐士在前面帮着李孟羲牵马,又数名黄巾勐士骑马护在李孟羲左右,李孟羲缓缓朝官军步阵压去。
李孟羲一动,其身后,数万大军,除最前两千甲士,稍乱,其后十二生肖旗,一百二十营,一千二百队,缓缓动了。
涿州军阵势极宽,大横排齐动,竟然依然能齐,虽慢不乱。
于队列动作中,新兵数万皆已完成齐步走的队列训练,彼时夜里时练兵场地又小光又暗,彼时就能走齐,现下实战,场地开阔,焉能不齐。
一队三十人,走时,三十人左右脚同步,说抬哪个脚都抬哪个脚,走的时候,肩膀跟着起伏的节奏都是一样,焉能不齐。
同队三十人,走着,前后刻意对齐,左右刻意对齐,焉能不齐。
皇甫嵩见涿州军如山压来,神情严肃,也传令官军各部,一齐前压。
官军一动,有心观察的官军将领就发现差别了,因官军各部,有朝廷兵马,有各路义军,虽全属皇甫嵩麾下,但各部不相统属,因而各部前压之时,有快有慢,至于齐整,有齐有不齐,统体比起来,竟不如涿州军多矣。
曹操领麾下两千多乡勇,跟在皇甫嵩左右,曹操在马背上,跟马背上有刺一样,他不住回头看官军阵势,又不住回身去看涿州军阵势。
走出不远,曹操便见到,涿州军刻意压着慢走,阵势依然齐整,官军这边,有的地方乡勇队伍,不管其他各部,撒腿快走,一下就突出一截。
曹操正欲向皇甫嵩建议节制则个,皇甫嵩也发现了各部统力不齐之疏,皇甫嵩立令麾下传令兵,令其至各部引领各队,使各部快者不能快,慢者不能慢,齐头并进。
双方大军,都过万之数,过阵之处,脚踩脚踢,烟尘滚滚。
义军观官军阵势,黑压压人影,官军观义军,黑压压一块块人影。
双方前排能见敌之士卒,皆肃然。
李孟羲端坐马背之上,身后能听出踏,踏,踏,节奏的踩步之声,朝官军阵势直去,他面色平静如常。
替李孟羲牵马的那个黄巾勐士,边牵马,边时不时回头朝李孟羲看,黄巾众人,除张角和李孟羲接触多,其他人,不识李孟羲。
铁塔般健壮的黄巾勐士不能知晓,他不知为何马上这个小娃娃,任的胆大,眼看临阵厮杀,一点不见害怕。
若从天空来看,大平原之上,官军与涿州军两方,如若在大地上铺开的两张巨大的黑色毯子,在逐渐接近。
不过两百步远,两下对着走,官军走的稍快,义军刻意压着步子,走的稍慢,两百步对着走,距离等同一百步而已。
以肉眼可见的,越发靠近,李孟羲就越能看到对面官军人马。
终至大约七十步,李孟羲下令挥旗止进。
旗手立刻挥动大旗令止。
正缓缓压前的义军士卒立刻止住。
与此同时,见涿州军立止,皇甫嵩也下令停止再进,原地整阵。
此时,涿州军因为本来就压着步子走,走的稍慢,又时时有对齐,止住比较容易。
对面官军,下令止住后,除皇甫嵩本部能较为整齐的立住,其他各部有人接令不及,又走了一截才停下,稍有混乱。
涿州义军这边,平日新兵们训练成自然,停住后,不用新兵教官们再训斥,自动就对齐对正。
少许没眼色的,在各自教官训斥之后,也开始对齐对正。
这过程中,李孟羲没有下达任何命令,新兵队的反应全都是平日基本训练的内容而已。
新兵队中手持竹木枪的新兵一个个左右前后对正,各新兵队之间,新兵教官们,也自发的,有意识的,把队与队之前,排头对齐。
如此,义军这边刚停止前进,义军阵势从前到后,一千六百队,三万多人,每队都在各自调整与对齐,如同是一个沙滩,沙滩上的每一颗沙子都在动着。
只须臾,义军队列从行进时的稍稍有乱,勐地,眨眼间,“毛毛刺刺”一下就不见了,又恢复了行进之前的整齐与肃然。
义军阵势的细微变化,落入官军主帅皇甫嵩眼中,见涿州军数万之众,活如一人,皇甫嵩脸色不由微变。
李孟羲见官军也停阵不前,回头看向诸将,“诸位将军,随某前去。”
从张角那里借来的黄巾诸将,抱拳至礼。
“走!”李孟羲沉声令下,孤身一人,在数名黄巾战将带领之下,朝官军而去。
至二十步处,李孟羲停下,与皇甫嵩已相视而望。
“皇甫将军何在?出来一谈!”李孟羲朝官军诸将在处声喊。
人一娃娃前来叫阵,避之不见,岂非以大欺小。皇甫嵩目视左右,谓诸将到,“走!前去会会他黄口小儿!”
众将听令,紧随皇甫嵩一同前去。
官军这边,一出来,就是二十多骑。
从侧面则能反应出,皇甫嵩部少说得有大小十几个各方势力。
两下碰头。
相距五步。
这是李孟羲与皇甫嵩第二次相见。
初见只在半个时辰以前,再见,皇甫嵩见到,涿州军这个年幼小军师,已不复麻衣覆身,身上穿着一身厚重无比的铁甲,神情也比当时帐中多了三分倨傲。
马上少年拱手,一身铁甲哗啦作响,少年神色傲然,“见过皇甫将军。晚辈甲胃在身,恕难行礼。”
少年虽是面带微笑,但皇甫嵩觉得,少年更是在冷笑。
没来由,皇甫嵩一阵怒意。
“哼!你领兵前来,是何意图!”皇甫嵩厉声质问。
李孟羲哼了一声,脸色转冷,阴阳怪气道,“皇甫将军大言不惭,声要剿我涿州义军。
某带大军前来,便是要与阁下见个分晓,看你剿不剿得我军!”
李孟羲冷冷盯着皇甫嵩,“某敬你为尊长,不于你立阵未稳之时攻杀,如今你我阵势皆成,正好厮杀。”
说罢,冷声又问,并目视皇甫嵩左右官军诸将,与杀气腾腾神色不善的官军诸将对视,丝毫不惧,“某来相问,是你部先攻,还是我军来攻?”
皇甫嵩眼睛微眯,一句“某领兵杀溃尔等易如反掌!”之语,实在说不出。
虽尚未交锋,但见涿州军立阵整肃,行进不乱,兵力也明显比官军更多,皇甫嵩自知无太大胜算。
皇甫嵩冷笑一声,“娃娃,莫以为能排好阵势,便能厮杀。”
而后手中马鞭朝李孟羲背后军阵指去,“某观你涿州军,虚有其表,不堪一击!”
李孟羲闻言一愣,然后哈哈笑了,笑得皇甫嵩默然,皇甫嵩叹息,心中暗道,此子虽年幼,沉稳非常,是断然唬之不住的。
李孟羲笑了一会儿,忍住不笑,目视皇甫嵩,目光又扫过官军诸将,同样手指皇甫嵩身后官军阵势,啧啧有声,“皇甫将军说我涿州军虚有其表,可我观将军阵势,更是杂乱不堪,莫说我军虚有其表,你皇甫嵩阵势,连虚表也无!”
“若说我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则你皇甫嵩麾下,则里外皆败!无能之辈,也敢笑我!”
一句无能之辈,引得皇甫嵩怒目而视,更有官军将领怒而声斥,“大胆!尔等涿州军有何官身?不知尊卑,直呼皇甫中郎名讳,猖狂!”
李孟羲讥笑,“沙场乃分高下,何谈尊卑!”
而后,目视皇甫嵩,连声道,“老将军说我涿州军不堪一击,以晚辈观之,将军亦是不堪。”
皇甫嵩怒意暗忍。
李孟羲面挂冷笑,朗声道,“将军必败有数。其一,老将军急行而来,人马疲惫。而我部,日只行三四十里,人马力足,士气如宏,此为将军,不堪之一。”
闻言,皇甫嵩目光微眯。
“其二,我部万众如一,将军部众杂多,力不能统,此所以,我部齐整,而将军麾下,快慢不齐。此,不堪之二。”
“其三,于你左翼,董卓鬼胎暗怀,若起战,我只需勐攻董卓,则董卓必弃将军而不顾,轻逃之,到时,将军侧翼成空,必大败。”
皇甫嵩已神色肃然。
“至于其四,”李孟羲顿了一下,笑了,手抬起,邀指皇甫嵩营寨方向,“将军寨未立稳,而急出与我对峙。我部战兵数万而来,无有淄重拖累,而将军所部,粮草淄重全在营中。纵如将军所言,我部不堪一击,然,我纵败退,我若遣精骑一支,直捣阁下粮草淄重所在,将军焉能相抗?
我部败退,只一时,而将军粮草尽失,岂能不危?”
“尔敢!”皇甫嵩脸色大变,“胆敢与朝廷为敌,待朝廷大军到,尔等这些许人马,覆灭只在旦夕!”皇甫嵩色厉内荏的威胁到。
“哈哈!”李孟羲笑了,“朝廷大军?尔等莫不是朝廷大军?朝廷南北讨贼大军,尽在老将军手中。
敢问老将军,朝廷,还有何大军啊?”
李孟羲阴阳怪气的反问,话语中满是讽刺。
皇甫嵩目光变冷,“娃娃,你涿州军真要与老夫厮杀?只怕厮杀一起,你涿州军,必被天下共讨!”
李孟羲摇头,“非也非也!将军错了。”
目视皇甫嵩,冷冷道,“若与官军战,官军败,我军小胜,我军不利;官军纵大败,我军纵大胜,我军将面天下众讨,亦不利。”
“然!”李孟羲目光冷冽,沉声“我涿州军,不图大胜,不图小胜,只图尽歼灭阁下所部,到时,将军身死,部众无存,某则大使钱财,入洛阳贿赂十常侍,就说你皇甫嵩劫掠地方,被乡人群起攻之,而致兵败身死。
阁下举部皆灭,真相如何,谁人知晓?死无对证!
老将军乃朝廷重员,如今朝堂如何君应当知晓,汉皇会信十常侍,还会信你一已死之人,不言自明。”
说罢,看着脸色阴沉的皇甫嵩,李孟羲冷笑,“呵呵,可怜将军戎马奔波,功劳卓着,汉皇一怒,最终落得个抄家灭族,遗臭万年,何其冤屈也!”
话音一转,李孟羲厉声道,“老将军说我涿州军被天下共讨?非也!
李孟羲眼神逾冷,“某只需歼灭你部,则无有天下共讨之忧!”
皇甫嵩面色几变幻,脸色阴沉如水,“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娃,来来来!摆开阵势,老夫与你厮杀一场!看你如何灭得我数万人马!”
皇甫嵩气急。
李孟羲看了皇甫嵩一眼,忽然笑了,“某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你厮杀?”
皇甫嵩嗤笑,“怎么,娃娃,怕了?”
李孟羲摇头笑道,“非也!若我军,乃与黄巾沆瀣一气之贼,我军若是贼,则必与官军不两立,则必灭尔官军!
若我军,乃是涿州义军,虽能灭尔等,然无大动干戈之必要。”
“我问老将军,我涿州军,到底是义军,还是,与黄巾沆瀣之贼也?”李孟羲目光很冷,死死瞪着皇甫嵩,要等皇甫嵩答复。
气氛死一般沉默。
话很明了,事起皇甫嵩,他皇甫嵩非说涿州义军是贼,大言不惭要剿灭,涿州军才不得不奋而拼杀,鱼死网破。
今两军对峙,事已无转圜余地,皇甫嵩要是再敢口出诬蔑,说不得,今日就必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皇甫嵩脸色青白不定,不给答复。
李孟羲怒了,逼问,“说!我涿州军,是贼,还是义军!”
皇甫嵩咬牙切齿,思及涿州军人马强盛,而官军立寨未稳,若战,胜机甚小。
神情数经变幻,皇甫嵩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口是心非极不情愿道,“你涿州军,义军也。”
李孟羲微不可查的笑了,“奥?老将军所说为何?晚辈未曾听清。”
忍怒,皇甫嵩大声又道,“你涿州军,乃义军,非贼也!”
李孟羲笑意灿烂,“将军之前所说,我涿州军,招抚黄巾,居心不良,可有此事。
“……无有!”皇甫嵩声音发冷。
“那将军之前所说,我涿州军携贼自重,可有此事?”
“无有!”皇甫嵩闭上眼睛,脸上肌肉抖动。
“哈哈,老将军,慧眼如炬,终识得忠良也!”李孟羲畅快大笑,朝皇甫嵩抱拳一礼,“告辞。”
说罢,令牵马之人调转马首,李孟羲大笑离去。
目视李孟羲嚣张离去,不说跟李孟羲有仇之董卓了,连皇甫嵩老儿此时手紧了又紧,手往弓上放了几次,恨不得一箭射过去。
射不死的,李孟羲身穿重甲,背后又背着盾,强弩都射不死。
官军诸将,皆是忿忿。
有人受不了涿州军咄咄逼人,请命出战,皇甫嵩不允。
曹操目视涿州军小军师缓缓回阵,然后,涿州军旌旗舞动,后排变前排,撤军离去。
观涿州军撤去,如同箩筐拆蔑,一条条一层层抽离而去,井然有序,曹操又为涿州军法度森严而侧目。
涿州军数万人马撤去一半,见对峙左翼董卓部之涿州骑队也撤回护住涿州步队后路。
而后,涿州人马步队全走,骑队也缓缓而退。
不久,人马尽去。
皇甫嵩见涿州军尽皆退回,下令,立回军寨。
有官军将领,非要领兵去挫涿州军锐气,皇甫嵩坚决不允。
涿州军虽跋扈,然诚如那涿州军小军师所言,官军急行而来,人马疲惫未歇,加之立寨未完,不能凭之拒守,粮草因军寨不固,亦不能稳妥,当下之急,加固营寨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