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放下手中的玉碗,很是认真的对着翩跹说道:“那群人中怕是有一个和你医术不相上下的人物,那群人这几日来的不动作,或许正是出于对你的忌惮,对于你,他们或想招降,或者就是……杀。那日有黑衣人闯入别院,不来刺杀刘昭反倒偏偏去找你,就可以看出,他们对于你似乎特别有兴趣。一旦你落单,回到洛府,我倒真是害怕你的性命。”
若蝶说的正是刘曜一直担心的,刘曜这边很是赞同若蝶的想法。
但翩跹却明显有了自己的主意,只见翩跹淡淡一笑,说道:“那又如何?难道我就不回洛府吗?该来的,终究是回来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若蝶闻言,不由深看了翩跹一眼。翩跹则是大方的回视过去,两人对视片刻,在众人眼前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但若蝶却是知道,翩跹这是已经有了主意的模样。
但似乎知道翩跹已经有主意的人,不止若蝶一个人。刘曜将两人的对视看在眼里,随后就错开眼去,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正好对上刘昭投来的目光。
同胞兄弟的默契,自是让刘昭轻而易举明白刘昭的意思,刘昭脸上马上就释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若蝶明白翩跹的意思后,就移开了眼。转过头来,搅拌着手中的肉汤,低垂着眼说道。
这话听着倒像是有些赌气的感觉,翩跹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非这刘昭一回来,这若蝶的心性就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吗?
察觉到若蝶的赌气,翩跹只好赔着笑脸说道:“若蝶如此关心我,我可很是开心,只是我出来的时间长了,我不放心祖母一个人。我也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这边刘昭见着若蝶像是心绪不佳,就伸出手摸了摸若蝶的头,顺势下滑,捧着若蝶的脸,满脸真诚的……打趣的道:“哎呀,小若蝶这是赌气了吗?好啦好啦,不气了啊……来,让相公摸摸就不气了。”
若蝶倒是被这刘昭给气笑了,一把拉住刘昭从头上滑下的手,有些好笑的把那手给按了回去,将手再次放在被窝里,笑得很是无奈:“你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就是安分不了啊……再说,我哪有生气啊……”
明明就有。翩跹和刘昭都不约而同的腹诽道。
“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翩跹这样回去的话,本来她在洛家就是过的不快活,这样一来不就更加提心吊胆了。我在想着要不要拨几个会武的丫头过去,平常的是多几个使唤的人,要是遇到什么情况,也能把翩跹给我完完整整的带过来。”若蝶眼瞧着刘昭仔细解释道,实际上说的却是给翩跹听的。
翩跹对若蝶此举很是感动,其实现下最为危险的怕不是藏在别院里的一个无名神医,而是这正躺在床上各种撒娇打滚的安王殿下和……安王殿下现下最是亲近的侧妃若蝶。毕竟,现下两人在明,而翩跹是在暗,只要做的稍微谨慎一点,翩跹可以很顺利的从无名神医转换为那洛家大小姐。但若蝶和安王却都是逃不掉。
虽然现下有刘曜的人在别院附近护着两人,但毕竟如今安王回京的消息还是处于保密的状态,而这若蝶却是西山清心观的掌观,总是得定时回观中处理事务,最少也是得露个面的,这一来一回,这刘曜的人再多都难免是有不周全的时候,所以如今若蝶身边会武的丫鬟和道姑都很是重要。而若蝶竟然一下想着要分个四五个给翩跹,倒也是看出对翩跹极其的重视。
翩跹可以想到这层,自然刘曜和刘昭也是想得到的。
这不,若蝶的话音还没落下,一边的刘昭就说道:“不行,这样一来,你身边的守卫就少了很多,这样最危险的就变成你了。”
翩跹这边也很是不希望若蝶将自己的守卫送给自己,忙道:“安王殿下说的对,其实翩跹的处境当真没有你想的那般的危险。反倒你会比我危险不少,此时追究神医是谁,神医医术如何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如今安王已经醒来,看似一切都已成定局,神医都已经功成身退了,如今那伙人怕都是要针对他们原本真正的目标安王殿下,而如今安王殿下是被整个西山别院重重守卫护着的,他们或许会转向你下手,因为你每一段时间都是会回清心观一趟,这个机会很容易让他们有机可乘的。”
翩跹看着若蝶层层分析下来,望着若蝶的眼神慢慢的松散了下来,翩跹已经明白这若蝶已经听了进去。
就在这时在一旁久久不说话的刘曜忽然开口,这一开口可是给若蝶再次吃了个定心丸,就打消了若蝶原本的念头。只听刘曜缓缓的说道:“小皇嫂大可不比担心她,不说洛家是不会让已经选入宫中的秀女出事,就是周家,也自是不敢让周氏丢这个人。只要翩跹回去了,洛家,周家都是会护住不让翩跹有分毫的闪失。”
自周贵妃的猫那一挠起,只要是翩跹一旦出什么意外,这周家都逃不脱什么关系。单单这几日,翩跹没有回洛家而是躲到清心观来,这一举动就已经让整个京城议论纷纷了。都说是那周贵妃纵容恶猫毁人家姑娘的容貌,而那女子却是碍于自己的嫡母是周家的人,所以只得忍气吞声了,但还是害了周贵妃被责罚,于是不敢回家只得躲在道观里面,就是怕自己的性命不保。
这样一来,只要翩跹出什么事,那周家还能逃脱什么关系呢?虽说这远在深宫当中的周贵妃自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这朝野之上那闻风而动的御史们怎么可能不借助这一舆论,狠狠的参奏这周家一本,虽然这实际上动不了周家分毫,但也却很是给周家人心上添堵。若是这翩跹真的怎么了……好吧,这周家的心怕是会堵上个十天半个月。
更让人心塞的是,这出事的人还刚好和前些日子打了胜仗在军中威名直线上升的洛家有着那么大的关系,一提起这洛家,这周家人心里也是扎了根说不出来的刺,自己嫁了个身份极其贵重的嫡女过去,本来应该是很紧密的翁婿关系,可自家那嫡女,唉,也就不说了。这夫妻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况且这洛雄是出了名的孝顺,要是这洛家让老太君养大的孙女儿真有什么事,怕这周老爷和洛将军的翁婿情分也就断了个七七八八。这事对于一直都没有出个将才的周家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所以,周家是不可能让这洛家女儿洛翩跹真出什么事,就算那一日这洛家女儿真的受不住这打击一下子抹了脖子,那周家人就算是借尸还魂都得把她给救活过来。
刘曜这话倒是一言点醒梦中人,若蝶心下自是放松不少。
翩跹一听刘曜的说法,便是知道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下意识的拿眼看向刘曜,正对上刘曜转过来的眼,刘曜回个翩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翩跹忙把眼转了开去。那双眼,太亮了,让翩跹有种什么秘密都要被看穿的感觉。
其实翩跹之所以敢这般有恃无恐的回去,除了知道自己和周家那般的纠葛之外,也是有另一个保障,那就是自己的师傅。无论翩跹做错了什么事,或是翩跹如何的惹自己师傅,可是一旦对上外人,翩跹知道自己的师傅定是会拼尽全力,哪怕舍去自己的性命都是会护住自己。这也就是无论翩跹与自己的师傅之间有什么分歧有什么不快,但翩跹终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师傅的事情来。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自家人只有自家人能欺负的心态吧。
直到刘昭乖巧的把那一碗肉汤喝完,若蝶和翩跹基本已经是达成一致了,明儿个一早就回清心观,来回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罢了,而那姚家姐妹是在午时过后才会过来,所以翩跹和若蝶倒也不急,毕竟清心观中的事情有若蝶留在那里的一干人是会去做的。
只要若蝶和翩跹准时回去就差不多了。
翩跹等着刘昭喝完肉汤后,细细的给刘昭检查了一番,除了期间夹杂着刘昭偶尔的鬼哭狼嚎或是撒泼打滚,一切倒也还算是顺利。
于是翩跹就带着若蝶到了外屋去,为了怕里屋太吵,还特意把帷幔给放了下来,这般到像是隔出了两个房间来。这边翩跹取过纸笔,到了一边的书案之上奋笔疾书,一连就写了四五张下来,几乎已经囊括了刘昭要是病情反复如何用药或是出现什么问题时该怎么处理,还从一旁拿出一叠以前给刘昭用过的所有药方,细细的再次检查了一遍之后又再补充了一些东西,然后整理成一套病案集,到时候给新来的大夫参考。
而若蝶则是跟着翩跹到了那边去,帮着翩跹做一些事,也听着翩跹的嘱咐一旦出现反常的情况一定是要去跟大夫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