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午膳时间,刘曜邀翩跹一同用膳,翩跹则想着先去看看刘昭的状况,刘曜一同前往。谢豆豆本来缠着要去的,但却被其母王氏找回去复习功课,看着谢豆豆那鼓成包子的脸颊,翩跹不由噗呲一笑。冲着谢豆豆招了招手,谢豆豆一瞧见,倒一扫刚才的郁闷,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大力的向翩跹摇着手。
这一切自然是被刘曜收入眼底,刘曜心情不错的说道:“你和那小子倒也是有缘。”
翩跹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道:“这次分别后,还不知何时相见。何来有缘一说。”
这话说的没错,在外人眼中翩跹和王氏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这样日后,翩跹和谢豆豆再次相见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
“这可不一定,缘分这件事谁也说不准。”刘曜并肩和翩跹走在一片阳光之中,继续说道:“就像本王如何也猜不到,你竟然会用那般的理由进宫。”
“那王爷你觉得如果没出这事,我的命运又会如何呢?”翩跹偏过头,不怀好意的说道。
刘曜看了眼侧过头的翩跹,纱巾微微倾斜,露出翩跹右脸的一小部分,“大抵两种结果,一个中选看是留在宫中或是许配给勋贵人家,还有一种便是落选,随后自行婚嫁。”
“着大抵是所有入选女子的命运吧。”翩跹语气平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刘曜就笑了,开玩笑的说道:“也是,你洛翩跹从不是那些一般女子。”
“王爷这话说的,可不对。”翩跹调皮的眨了眨眼,狡黠一笑,眉眼弯弯。“王爷这话说的像是翩跹比那一般女子多长了一只眼或是一张嘴一样。翩跹,终究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终有一日,也是得嫁做人妇。”
“哦?一般女子可是不会把嫁为人妇挂在嘴上的。”刘曜也学着翩跹的模样,狡黠一笑。
翩跹倒是不依了,说道:“我都见惯生离死别,嫁娶一事也算不了什么。”翩跹微抬着脸,眉眼间尽是不服气。倒有几分孩子气的模样,翩跹继续道:“娘子死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不到一年就又娶了一门妻妾,这样的事情看多了,觉得亲事也就是那样了。”
刘曜没想到翩跹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便也玩心大起,说道:“身为女子难道不会想谴责相公这般的情景?鳏夫再娶可比寡妇再嫁容易的多。”
翩跹瞥了眼刘曜,脸上又浮现起那标准的笑容,道:“看多了,也就看淡了。”
“难道你就没有憧憬过什么亲事吗?”翩跹这样倒像是看透红尘了,刘曜不由伸出手揉了揉翩跹的头发。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翩跹一下就跳开了,翩跹瞪了一眼刘曜,继续说道:“有啊,那就是夫妻相濡以沫,就两个人,相互陪伴直到老去。最好两人同时去世。这样,那人的眼里就能永远的装着我了。”
“你这丫头倒是霸道的很啊。”刘曜无奈的摇了摇头,话虽是贬的,但眼里却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就是这样。”翩跹大方承认,理直气壮道:“若不是在意一个人又怎会这样去想?”
刘曜但笑不语。
偶一微风吹来,吹开些许翩跹脸上的纱巾,刘曜似是察觉到翩跹右脸的不一样,在翩跹说话的时候,就趁机伸手到脸上,轻轻扯开那纱巾。
看到翩跹脸上点缀在伤痕上的梅花,刘曜又气又好笑,好笑的是,这洛翩跹,也是好胸襟,哪有女子在容貌受损后还有心思来做这些事。气的则是这伤口都不见得好全了,怎么能随便拿东西在脸上涂抹呢?即便她自己是大夫但也要首先确定这伤能好全,除非……
刘曜脸上轻松的神色忽然烟消云散。而翩跹察觉到脸上的纱巾被揭,趁着刘曜愣神的机会一把扯回了刘曜手中的纱巾,重新蒙上自己的脸。
这一动作,倒是让刘曜回过神来。
“你这……好生无理!”翩跹重新覆上纱巾,边系紧边不满的和刘曜说道。
面对翩跹的指责,刘曜只是一笑而过,道:“我刚才只是见到你脸上似乎有什么脏东西想帮你擦擦的,没想到是你自己画上的。洛小姐果真厉害,那伤被你这般一画,倒也……很是可爱。”
翩跹本就是玩心一起,胡乱画就的,忽然被刘曜这般正经的说出来,就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在和刘曜的语气让琢磨不出,他究竟是褒还是贬。翩跹只得说道:“多谢王爷夸奖了。”
“不过……”刘曜倒是饶有兴趣的说道:“本王有一疑问,希望你能帮我解决。”
“哦?”刘曜竟有事要求我?翩跹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澎湃,挑了挑自己的秀眉,等着刘曜自己问。
“我一直很想知道女大夫是不是对着驻容养颜的事有很多的心得,容妃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我正想着要给她送什么样的礼物。”刘曜直直看着翩跹,似乎要从翩跹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原来如此,翩跹淡淡一笑,倒是很乐意帮忙,便道:“如果王爷信得过翩跹,翩跹手上有副养颜的方子,制成药丸每日服食,虽不能让青春永驻,但多少也能让气血脸色便好。”
“药丸?以容妃娘娘的性子怕是不会日日服食,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吗?”刘曜脸上依旧是笑着。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外行人,翩跹耐心的解释道:“无论是容貌、疾病甚至是大伤,想要真正的好全了,让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必定得每日细心调养,固本培元才是正道。若是一味求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对于长期服食药丸,容妃怕也是不愿,那你手中有没有其他什么方子?或许以容妃娘娘的性子也不应该讨要方子,讨要些药物吧。”刘曜接着说道:“容妃娘娘素日喜欢骑马,怕也是受了不少苦,你那有什么方子吗?”
翩跹思索片刻后,就道:“如果是这样,翩跹手上倒有药物唤作拂雪霜,对于祛疤很是有效。”
刘曜一时起了兴致,问道:“哦?有效到何种地步?”
“它可以消除……”翩跹话说到一半,倒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刘曜,正巧对上刘曜那饶有兴味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
好个刘曜!他竟然像是知道了。翩跹直直的看着刘曜,有点不敢相信。
见到翩跹这番模样,刘曜也是晓得了。刘曜顶着翩跹这样的眼神,缓缓的向前走,边走边说道:“走吧,小皇嫂还等着我们呢。”
翩跹小步快走几步和刘曜并肩平行,翩跹偷偷看了眼刘曜,欲言又止。
刘曜自是将翩跹的动作收入眼底,眼里不由盖上一层阴郁,良久,刘曜终于开口道:“翩跹。”
“嗯?”翩跹强压住心里那份不安,面色平静的回答了一句。
“疼吗?被猫挠的地方?”刘曜的眼睛看向翩跹覆着纱巾的右脸,那里有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据宫人说那里流了不少的血。
翩跹愣了愣,看向刘曜半响,随后摇了摇头。刘曜一低头便能看见翩跹的那双墨染一般的双眸,此时那眼里透露出来的满是谨慎与警惕。
“傻丫头。”刘曜长叹了一口气。
翩跹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太多的无奈,但这又何尝不是翩跹的无奈。
随后两人都很明智的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刘曜倒是说起自己在大漠的趣事,一时倒也把翩跹哄得很是开心。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那院子前。
若蝶的侍女,原名柳钰,道名静檀的丫鬟正好出来倒水,迎面而来就是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男子一身月白亲王常服,金线绣作的七爪金龙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出耀眼的光芒,一身贵不可言,而那人脸上微微扬起的笑意,给这贵气添了几分随意;而那女子一身娇嫩的颜色,面覆水红色纱巾,虽是看不出容貌,但光从身形来看,边知是个少见的美人。
两人相伴而行,就好似一对从年画上下来的金童玉女。
不知道那女子说了句什么,倒是惹得那男子大笑起来。待到两人走进,柳钰便把两个人迎进了主屋。
一进屋里,翩跹敏锐的嗅到这屋里的药味与自己离开之前有些不同,带着一股酸味。翩跹眉头一皱,脸色一沉,就快步上前两三步。
若蝶本坐在矮榻之上刺绣。一见到两人,便从矮榻上起身要迎向两人,可却看见翩跹脸色一变,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身上顿时就拔凉拔凉的。
翩跹一步跨上床下的踏板,半坐在床畔,手执起刘昭的右手诊脉,眉头不由的锁深了几分。
若蝶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脸紧张的看着翩跹。刘曜虽是没有表现的如同若蝶那么紧张,但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
翩跹诊脉诊了许久,但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越锁越深。脉象一切正常,似是没有什么问题,但……空气中的这股酸味让我很是不安啊。翩跹缓缓放下刘昭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