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岚!”见颖岚身子起身就要冲出去,坐在颖岚身边的容妃猛地呵斥一声,颖岚一惊,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容妃。
容妃秀眉一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颖岚,说道:“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你就急着去告状吗!哪里还有副天家公主的样子。”
颖岚被容妃这般呵斥,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咬着下唇,顶嘴道:“我哪里是去告状,我明明是去请太妃娘娘查清这件事给那些人点教训而已。”
“得了吧。”容妃哪里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颖岚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要顶嘴。
这清妃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对着容妃和颖岚说道:“一切还是等到看清情况再说。”说着,清妃便走下主位,对着一边的刘曜和刘晆说道:“锦绣园里秀女众多,你们还是先留在这里。我们去去就来。”
刘曜这时也站起身来,脸上波澜不惊,似是事不关己的说道:“母妃,这宫里出了这事,怕也是会起不小的波澜,内宫的事我和刘晆也帮不上忙,留在这儿也无用。”
这话一出,颖岚倒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曜。眼里一下就闪过许多情绪,又似乎是没有。即使这时有人观察颖岚,也只能发现,颖岚只是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罢了。
但刘曜似是不同,眼睛忽然瞪大跟牛眼一般,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但那时倒没什么人去注意到他的反常。
这边清妃思索片刻,黑棕色的眼睛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刘曜,随后点了点头道:“也是。那你们就先走吧。”
“好。”刘曜面无表情的应承下来了,转过身就见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刘晆,两人对视一眼,刘晆则在刘曜略带警告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清妃没有忽略到两兄弟的小动作,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后就走到容妃的身边,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容妃点了点头,就对着不远处的颖岚使了个眼色,颖岚故意撇开眼不去看。
“恭送娘娘。”这边刘曜已是带着不情愿的刘晆微微弯着腰,送走两位娘娘。
这颖岚虽是在闹脾气,但也不情不愿的跟上去了。
待众人一走,这刘晆就急切的问道:“六哥,为什么不留下来……”
刘曜这时脸色依旧平静,他连眉毛都没抬的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抛下一句话。“即使留在这儿,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了空气中,刘曜冷静的近乎绝情,刘晆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一时却也无从说起。刘晆只好错愕的看着刘曜走出宫门。
一出宫门,那阳光一时晃了刘曜的眼,刘曜下意识的拿右手挡了挡,直到这时,刘曜才发现自己手里像是握着些什么。刘曜皱着眉缓缓张开自己的右手掌,一小块木头茬子赫然出现在刘曜的手中。
刘曜仔细一瞧,竟发现自己的指甲中也扎入不少的木屑,刘曜凝视良久。嘴角缓缓上扬,慢慢形成个笑容,最后演变成放声大笑。
刘曜甚少笑得如此畅快,身后的刘晆看着刘曜的背影好久,最后还是不解的挠了挠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大步向刘曜跑去。
刘晆跑上前的时候,刘曜正好大步向前走,手上似是随意的扔出一个东西,刘晆本能的跳起来接住,一段木头茬子?!这又有什么玄机?刘晆又是不解的挠头。抬头忽然见到自己的兄长已经走到百步之外,连忙追了上去。
刘晆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那日之后,他身前这个他最敬重的兄长,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战无不胜的战神赵王,已经成为一个人的俘虏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还是看向那锦绣园,看着一个豪门庶女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待到清妃一行人来后,原本已经晕倒的洛翩跹,也是到了该醒的时候。清妃和容妃一到,自是少不得见礼,而翩跹似乎就是被这动静给惊醒的。
一声嘤咛之后,翩跹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而守在翩跹床边的姚家姐妹,忙欣喜的说道:“醒了,醒了,翩跹醒了。”
翩跹一脸迷茫的看着众人道:“这是怎么了?嘶!”
翩跹边说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身边已经有机灵的宫女递上个枕头来。忽然翩跹脸上一抽,翩跹下意识的把手附到自己脸上,随后,两只手迅速捂住自己的脸,堪堪露出的眼睛里顿时就爬满了惊恐和不安,就这样直直,却也是满怀希望的看着众人。她颤抖着声音,不仅是身影,似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我的脸怎么了?”
一时间,屋里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连在后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嬷嬷看到这样一个灵动且绝色的女子满怀希望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也是如鲠在喉。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被猫挠了几道,八成是会留疤,你也别太伤心……这就是命啊……”
这话看着像是劝慰,但实则却满是嘲讽,和翩跹有这般深仇大恨的还有谁?自然只有洛茵茵了。翩跹定睛一看,那洛茵茵眼中满是激动兴奋,即便尽力掩饰却还是盖不住。
“茵茵说的是,你也别太过伤心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周贵妃听到洛茵茵的话,也摆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上前拍了拍翩跹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这……”
一旁的太医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喉咙,翩跹就把目光放在太医身上,脸上带上几分忐忑,手也不由攥紧了被子。
“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有几块抓伤……但就是脸上的伤口虽不算太深,但也要好生将养……”太医见着原本不安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绝望,太医话还没说完,翩跹就一下打断。
只听她一改往日温吞的模样,攥着被子,身子往前探,急切的问道:“是不是会留疤!”
那太医犹豫片刻,为难道:“这得看后面小姐的保养的功夫了。”
翩跹听到这话,身子僵硬片刻,一下就瘫软在床上,深吸一口气,随后强装作平静道:“太医只管说实话吧,这有几成的几率是会留疤。”
那太医见着翩跹那模样,势必要追究出个子丑寅卯来,看着翩跹那模样片刻后,终是长叹一声:“大概有七八成吧……即便好全了,怕也有点痕迹。”
“那不就毁容了!”洛茵茵一听这话,捂着嘴惊呼道。若是能把快要溢出眼的笑意收收,倒更可信一点。
这边翩跹身子猛地僵硬住,就着攥着被子的姿势,一动不动。这幅模样让一旁的姚家姐妹不由落泪,一旁的颖岚也是微带着哽咽的一把搂住翩跹。
良久,翩跹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是吗,多谢太医指点。”随后翩跹似是绝望的闭上眼,一滴眼泪缓缓划过了脸颊。
这洛茵茵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忙着劝慰道:“姐姐可别哭了,你放宽心,即使真的好不了,洛家都会养着姐姐的。”
这不就在暗示着翩跹毁容之后好婚事就别指望了吗。翩跹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见着翩跹的遭遇,又听着那强忍住的哽咽声,那些守在一旁的那些秀女们也不由也有些伤感。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前不久那个如花般的绝色女子还是她们最强有力的劲敌,而这时候却被打入了谷底,这毁了容貌的女子,别说入宫了,怕就是连婚配都困难……
可就在这一阵悲伤的时候,翩跹的床前忽然挤进一个人,洛茵茵压着眼角,一副悲痛的样子,只听她安慰翩跹道:“姐姐,千万别太过伤心,你一定会好的,可千万别去寻了短见啊。”
翩跹心下一阵冷笑,你是巴不得我寻了短见才是,若要一般人正是伤心的时候,听到你这话,一时想不开,倒还真的容易寻短见。
这边洛茵茵则是压着眼角,用帕子遮住大半张脸。不让自己的欣喜让人看见。本来只是想着拿猫吓吓洛翩跹给她来个殿前失仪,煞煞她的威风,给她来个下马威,可谁知道,这下倒好,一下子就把洛翩跹永世不得翻身,她心中怎么可能不畅快呢?那张绝色的面孔是多少年来都想着挠花的,如今竟成了现实。
这边周贵妃见到此番模样,心下也是一阵畅快,这洛翩跹三番四次挑战自己的权威,如今这番自是罪有应得,也让别人瞧瞧惹了她周姝,是什么一个下场!
大家心思各异,没人发现,那翩跹嘴角扬起的冷笑。
这太后和太妃来到锦绣园的时候,听得就是满园的女子的哭声了。
一听这哭声,太后眉头一皱,随后脸色一沉,然后大步的走进了园子里。
“太后娘娘到,太妃娘娘到。”那唱和的太监的声音还没落地,这太后就一脸不善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没想到自从大病过后就甚少出慈宁宫的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周贵妃,清妃和容妃也是惊讶不已,几位妃嫔也忙出来行礼,这边,翩跹也是匆忙下床,就往门外走去,不一会儿,锦绣园里乌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
翩跹最后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跟着众人行礼。可是太后一瞅着翩跹那副模样,也是一愣,那太妃见太后神色有异,就顺着太后的方向看了过去,看了一眼,也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