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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把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好好洗了一回脸,把头靠在池边,抓住池沿,放松全身,一任身体在水中沉沉浮浮。现在已经找到安置王力的地方,他的身体也可以自理了,她打算明天就带彦信去找宝藏的入口。一旦找到,她便要想法摆脱他。
身后传来异样的感觉,能给她这样的感觉的,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别人。她不曾想到有王力在,他也会有这般大的胆敢往后面闯,人皮面具是来不及往脸上贴了,她迅速背过身,跃上岸,披上衣服,慌慌张张要跑。
刚走了两步,彦信从暗处走出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粗暴地搂住她的肩头。小叶无所遁形,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才好。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反而专注地盯着她因为衣襟未掩好而露出的右胸。右胸上有一条伤疤,疤痕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和很好的护理而显得有些丑陋,雪白晶莹的胸脯亦被破坏了美感。他伸手去摸那伤疤,“啪!”他的脸上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黑暗里小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久久没有声息,却不肯放手,反而重重的抱紧她。
她拼命挣扎,疯狂地撕咬,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疼得他闷哼一声,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仍是不肯放手。“放开!”小叶冷冰冰的吐出一句,手从他腰间摸到噬光,她抽出它抵住他的后腰。
他不放手:“雪崩时,你不是已经带着我死过一次了?难道你的怨恨还没有消弭干净?你知道我不怕死的。你想要我死,尽管刺下来好了,不过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带着你一起走,我不会把你留给任何人。所以你不必痴想嫁给你的什么师兄,不管是苏师兄还是王师兄都不行。”他的声音冷幽幽的。
小叶突然想到他为什么可以畅通无阻地走到这里,而王力居然没有拦他,肯定是他把王力怎样了。她忍不住尖叫:“你把他怎样了?”
“如果你硬要和我作对——我就把他杀了。要不然,你现在就杀了我。你不是为了杀我,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我就在你面前,你杀我呀!”彦信抓住她的手,把噬光往他心口递,眼里露出疯狂噬人的光,“风初晨,你以为你改了个名就可以摆脱过去?你骨里还是姓风!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你。你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都是我一个人的!”
“你这个骗!你谋算那么长的时间,千方计不要我的孩,就是为了等那一天吧?这就是你想要的?逃亡的滋味很好受吧?听说你逃到这里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一到天气变化就会旧伤复发,疼得缩在角落里全身发抖?”他眼里蕴藏着暴怒,粗暴地点着她胸前的伤疤,“还有这个!是谁刺的?为什么不再往左刺一点,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石头的?铁铸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小叶暴怒,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决定她的一生?“你问我是谁?”她嘴角噙着讽刺的笑,“你何必再装?装得这样真,倒也不容易呢。你不是让柳眉来杀我吗?这就是她刺的。你当时是不是就想看看绿绮夫人的女儿——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到底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是不是和她的母亲一样,长着一颗冷酷的心?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竟然没死。”这个伤是她失去孩的那个夜晚,被流风派去的杀手刺伤的,但在她的心目中,就是彦信刺的。
他表情有些震惊,“柳眉?”
“你没有想到那时候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一半吧?所以我能侥幸逃出生天。多好的计策啊,一石几鸟,恭喜你如愿以偿。要不要我为你荣登之位恭贺一下?”
她带着些疯狂的快意,伏在他耳边低语:“我逃走成全了你,你不谢我吗?恭喜你,殿下,恭喜你如愿以偿,离那个位越来越近,再替我向你的左氏妃问好。你不是口口声声都想要我的孩吗?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烧点纸给他,告诉他,你有多爱他,爱到想要剖开他母亲的胸来看她的心是什么样的。”
彦信瞬间呆若木鸡,脸白如雪。
“我的心就是铁石做的,也比你没有的好。你还是收起你那一套吧,对我不起作用。我肯帮你找到那个入口,是因为不愿意兰若人做亡国奴而已。如果你想再利用我,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想要我杀你?你的血是如此的肮脏,看一看我都觉得恶心。”初晨不屑的扔掉噬光,推开他,捡起人皮面具,冷笑着转身。
“你站住。我问你,你说我们的孩,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嘶哑,像一条绷直了的钢线,冰冷没有温。
“他还未出世就夭折了。”初晨没有回头,努力不在乎的说。“真是谢天谢地,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呢。你知道,我一向就不想要你的孩。不过你可能也不在乎,毕竟有那么多的人排着队等着为你生孩。”
初晨疾步走进一间石屋里,关上门,靠着门滑到地上,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泪如泉涌。
“公?”牟兴瞟到小叶出来半晌了,也不见彦信出来,就大着胆去找他。
彦信蹲在雪地上,正慢慢用手捧了雪去掩盖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公?”牟兴大惊失色,冲过去一把扶住他,“您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
彦信摆摆手,声音沙哑:“我没事。你把这个盖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不利于稳定军心。”
牟兴飞快地打扫干净,伸手扶住他:“公,让属下替您看看伤口吧?要不咱们再去找点玉雪草?”
“不妨事。我这是累了,吐出的都是淤血。我泡泡温泉就好了。”彦信眉心眼角都是浓浓的疲倦。
牟兴给彦信解开衣袍,伺候他泡澡。看着他全身上下那些大大小小,新的旧的,形形色色的疤痕,鼻一酸,“公,您说您那样拼命做什么?您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又到这鸟毛不生的鬼地方来,真是的,让别人来不行么?什么都非得要您来。”
“你退下吧。我想独自呆会儿。”彦信把身靠在初晨刚刚靠过的地方,低低叹了口气,神智恍惚起来。
“公!公!您别吓我!”牟兴一把抓住他,急得低声喊叫。
“我没事。就是累了,想睡觉。”彦信低低说了一句,软软倒在牟兴怀里。
牟兴低喊一声:“小卫!过来!”
一个斯白净的年轻小伙闻声跑来:“大哥?”
牟兴指了指彦信:“公累了,睡着了,咱们俩把他送去休息。”
小卫为难地抓着头:“大哥,这里只有四间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大厅,只有椅桌。另外两间倒是有床,但一间被王力占了,公刚才住的那间被小叶姑娘占了,送公去哪间呀?总不能让他睡大厅吧?”
牟兴沉下脸:“送他去小叶那里。我正要找她算账呢。”
初晨到处翻镜,好重新带好面具,她不想其他人知道她还活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就被人大力踹开,牟兴指着她正要开口,突然见了鬼似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初晨忙背过身去。
牟兴垂下眼,招呼人把彦信放在床上,挥退人,把门关好,走到初晨身后,跪了下去:“属下牟兴参见娘娘。”
初晨不回头,“你看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娘娘。我叫叶疏桐。”
牟兴道:“娘娘不认殿下,属下无话可说。但殿下重伤未愈,请娘娘看在兰若现在需要他的份上,不要刺激他。他已经吐血了,如果再经受什么刺激,恐怕——,其实,这些日以来,殿下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您。自从娘娘出了事后,他险些没有病死。”
初晨冷笑不语。他会吐血?她能刺激得了他?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不刺激她就算不错了。“是呀,他这一病就得到了之位,得到全国兵马的兵权。病得真值得,我也想这样病一场呢。”
听到她辛辣的讽刺,牟兴沉默了一会,从彦信怀里摸出一面小巧的铜镜:“娘娘可是要用这个。您现在的样恐怕不适合让其他弟兄看见。”他们这帮跟随彦信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和忠诚都是过得硬的,倒不是怕他们会泄密。但已死去的王妃突然复活,意味着现在的妃左氏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事,会给现在基本平衡的政治局势带来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在还不知道彦信的具体打算以前,牟兴认为,为大家好,初晨暂时还是不要暴露真面目的好。
初晨知道他担心什么,就算他不说,她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要再回到那个金鸟笼里面去。她一瞧那铜镜不由嘿嘿冷笑起来。
那铜镜正是她从前所有之物,“他为了营造自己的痴情形象,还真是无所不及呢,看来效果还真不错。你跟着这样一个主,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牟兴脸色大变,初晨根本不看他,袖一卷,取走铜镜:“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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