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加更——吼吼
太子妃为人有些清高古板,自和太子大婚后,就不是很受太子的宠爱。自侧妃金玉露入府,太子妃就更是不受太子的喜爱了。金玉露此人,出身虽比不上叶柠尊贵,但胜在家私千万,可以给太子金钱上源源不断的支持,而且本人虽非绝色,却颇有才气,性格外向坚韧,见识堪比男儿。惯会揣测上意,待人接物又很是宽厚得体,很快就得到了上至帝后、太子,下至太子府诸人的喜爱,硬是把叶柠这个正妃的风头给比了下去。偏生她又谨守本分,别人对叶柠端着十分礼,她就端着十二分礼,让叶柠一点错处也找不出来。
叶柠心中郁结万分,还指着自己肚子若是争气,早日生个嫡子出来也好,谁知太子每个月也只是初一、十五会去她殿中,平时影子也不见,她这肚子怎么能鼓起来。正焦虑时,骤闻金玉露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派人下了几次手都未成功,直气得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就有些神思不属,身体不妥起来。初始还只是小病,但太子只来了一趟就匆匆离去,也不曾宽慰她,只是要她快些好起来,不要耽误了冷后的寿宴才好。这一激,这病原本只有三分也有了七分了,更没有精神打点寿宴的事情。
而金玉露呢,拖着怀孕的身子,除了尽职尽责地打点好分内的事情,还每日去给叶柠问安请药,将不属她分内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报知叶柠,毫不贪功,也不擅权。这一来,所有的人都在夸她知礼守礼,贤淑温婉,太子也隐隐把她当做知己的样子,越发倚重她,叶柠这病就更难好了。
等到冷后的寿宴的这一天,金玉露的声望在京都的贵族圈子中也达到了最高峰。
寿宴这日,初晨作为广陵王正妃,是无论如何都要与彦信一起出席的。初晨盛装打扮后,坐着软轿来到二门时,彦信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初晨扶着柳青的手上了马车,只见彦信一身紫色的大服坐在暗影里,神色冷峻,并不看她一眼。初晨将自己的衣裙仔细拢好,小心的拣了个角落坐下,并不挨着彦信。彦信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一阵冷似一阵,初晨直视前方,只当他透明。
二人各怀心思,车内有看不见的暗流汹涌。马车起动不久,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初晨不防,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彦信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初晨一颤,彦信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仿佛若烧红了的烙铁一般,烙得她全身都不自在。所幸彦信的手并没有在她的腰间停留过久,很快就拿开了手。她只觉得天气太闷热,这车厢太狭小,彦信身上的那股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逼迫得她透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车终于停了下来,初晨暗暗长出了一口气,等到彦信下了车,她忙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来的车厢。初晨伸出手,柳青正要来扶她,彦信抢先一步把初晨的手握在他手里,接着不等初晨踩上踏脚凳,长臂一伸搂住初晨的腰,将她凌空抱下了马车。宫门前全都是当朝权贵及其家眷,无数的人都在看他们这对夫妻,有人羡慕的小声说他们好恩爱。也有人低声笑:“再恩爱生不出儿子来也是白恩爱。”
不知是不是错觉,初晨觉得彦信握着她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再看彦信已经换上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初晨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任他拉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向殿门走去。只有彦信和她自己才知道,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彦信讽刺的望着她一笑,在她耳畔吹了一口热气,低声道:“你好久没碰男人了,很激动吧?如果你邀请我,我今晚会考虑临幸你一下。”
初晨愤怒的瞪着他,狠狠的抽手,彦信紧紧拉着她的手,冷声道:“你不想大家都没面子吧?”初晨望着迎上来的其他权贵的笑脸,只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配合地摆出最灿烂的笑容来。
宴席开了不久,彦信便不见了影踪。大约是受了太子侧妃怀孕的刺激,一大群贵夫人将初晨围住,不停地打听她怀孕没有,听说她还没有身孕,均表示遗憾。又有好事的人,旁敲侧击的问广陵王府可有其他喜事,为什么这么久了,不见广陵王府传出喜讯?言下之意便是初晨好妒,自己生不出来也不准别人生,没有妇德。初晨根本无心招架,头痛无比,如坐针毡,有心要走,又找不到彦信,一连派了几拨人去找都找不到,也不知这厮到底跑哪里去了。
初晨先前还以为他又去找梅嫔去了,但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梅嫔正循规韬距地在冷后身前伺奉,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金玉露看见初晨的尴尬,特意走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这帮贵夫人被金玉露吸引,这才放过了初晨。
初晨刚松了口气,冷后便起身入内,接着就有宫人来宣广陵王妃入内觐见冷后。初晨正在猜测到底是何事,抬头正对上梅嫔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由暗暗叫苦。便知定然是梅嫔在冷后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冷后向来不喜她,曾多次想除掉她,这下她可有得受了。虽知只要有瑞帝在,冷后其实也不敢要她的命,但她实在不愿为了某人去受这个罪。对柳青使了个眼色,让她快去想办法找彦信。宫人催得急,初晨只能暗盼冷后不要太为难她,硬着头皮整装入内觐见冷后。
初晨进入内殿,冷后高高地坐在殿首的凤椅之上一脸惬意地闭目养神,叶柠正在为她按摩头部和肩部。也难为她拖着病体做这伺候人的活,还能始终面带微笑。初晨叹了口气,大家都活得挺累的,谁又知道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叶柠此刻心里是否在滴血。
初晨忐忑不安地给冷后行了拜见之礼,原以为冷后会像以前一样装作不知道,会让她跪很久。谁知这次冷后倒干脆,她刚行完礼便让她起了身,还让宫人给她看了座。这样一来,初晨越发有些惊疑不定,她直觉冷后其后必然有大的动作。
冷后对叶柠挥了挥手,示意她停下。叶柠走到下手坐下,初晨看着她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身子是越发瘦弱了,苍白的脸色用胭脂也盖不住,但是那眼神越加的坚定冷冰,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犹如一堵冷冰的墙,看来她这段时间受的打击着实不小。叶柠那冰冷死沉的样子与金玉露那雍容温润的气质刚好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初晨倒有些明白太子为何不喜欢她反而去喜欢容貌出身都不如她的金玉露了。
初晨正在观察叶柠,冷后突然道:“老三媳妇。”初晨忙起身肃立,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答了声:“是!”
“老三媳妇,你和老三大婚也快有一年了吧?有喜了吗?你父皇昨日还问起这事,本宫也关心得很。”冷后貌似关心,实则不怀好意。
“谢父皇母后挂心,儿臣惭愧。”初晨貌似羞愧的低下头。冷后这话问得太假了,若是她有了喜,宫中焉能不知?而且彦信子嗣无出,冷后恐怕是最高兴的人了。
“哦,你无喜。”冷后慢条斯理地轻啜了一口茶,又道:“可曾召太医看过了?若是身子不妥,还要早些诊治才好。皇嗣可是大事。”
“回母后的话,太医已看过了,儿臣的身子并无大碍。”
“你的身子无碍,”冷后点点头,渐渐切入正题,“本宫怎么听说你王府里众多姬妾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也一无所出?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初晨冷汗直冒,冷后这怕是要跟她算她专宠善妒的帐了,还要把广陵王府无子嗣的帽子一下子扣在她头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儿臣不知。”
“啪!”冷后白皙纤长的手掌一下子拍在茶几上,怒喝道:“你说你不知道?本宫问你,身为皇子正妃,最重要的一条是不是延续子嗣?”
叶柠的脸越发惨白,紧抿着嘴,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瞪着脚下的青砖。初晨忙跪倒在地,低声答道:“母后息怒,都是儿臣的错。”
冷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声道:“本宫听说,你日夜专宠,不让广陵王进其他姬妾的房间?是不是有这回事?”
初晨答道:“儿臣不敢。”
冷后大怒:“你还敢狡辩?!这事所有的人都知道,偌大一个王府,几十个姬妾形同虚设,居然一无所出!就凭你这一条,就可以休了你!你看看你,哪有一点身为皇室媳妇的尊贵样儿?就和那民间的妒妇有何区别?”
初晨认命的叹口气,对方明明早已经认定是她的罪,只不过是喊她来走个过场而已,辩争又有何用?难道她又能告诉冷后说王府里的姬妾之所以不育,那是因为彦信给她们饮了芜子汤?还不如识相点,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算了。正要把全部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却见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进来在冷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冷后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兴奋,皱着眉头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