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夜色很美。
与一到晚上,就有武侯狗撵兔子一般,把所有人都撵回家,再恨不得上三把锁的长安城不同。
这里,越到了华灯初上的夜里,景色便越加的美丽动人。
一串串的灯笼挂在街上,将整条街都照的亮亮堂堂。
街边,摆着小吃的摊主笑脸迎客,酒铺里的汉子划着酒令,几个半大的孩子在相互追逐打闹,就连青楼里传来的丝竹之音,此刻都显得那般的悦耳……
“走!回家!”几个人中,原本逛的好好的薛盼听到那隐隐传来的乐声,脸色拉了下来。
“不是要看刷杂技的么?怎么这么着急回去?”一旁的萧寒还在努力睁着大眼,瞅那过路的曼妙美女,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临近。
“啧啧,还别说,这江南美女不管是身材还是打扮,都要远胜长安不止一筹……”
“砰……”
“嗷……”
望着在街上单脚乱跳,比那杂技摊都要好看的萧寒,小东和愣子心中一阵寒意升起,。
这一脚跺下去,一定很疼!
脚受伤了,也就没法逛街了。
委屈巴巴的回到家中,想找华老头看看,却得知他早已经睡了。
也不知道这么早睡觉,会不会把眼珠子捂坏!
吕管家从院子里匆匆迎了上来,像是有话要说。
不过这时候的萧寒实在是没有心思多听,朝他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明日再谈。
时间实在是不早,虽然对于扬州人来说这可能是一天夜生活的开始,但对于久居关中的小东他们,生物钟已经不辞辛苦的喊他们赶紧睡觉。
一同回来的几个人打个招呼,各自散去,剩下萧寒牵着薛盼的手,沿着水榭长廊往后院的卧房里走。
沿途中,还看到紫衣房中有灯光透出。
照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影印在窗户纸上,在清冷的月光下,多让人生出几分旖旎之色。
“那个……脚还疼不疼了?”
回到房中,薛盼看着走路仍旧有些别扭的萧寒愧疚的问。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怀孕后,她自己的脾气是越发见涨。
很多时候一股子无名的火气直接就顶到了脑海,但是发泄之后,又常常会后悔许久。
“没事!我一个健壮如牛的能有什么事?”
萧寒闻言,咧嘴一笑,然后努力做出一个健美先生的动作,来向薛盼炫耀自己的健壮。
就是可惜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像树上的天牛,多过像地里的犍牛……
“噗嗤……”薛盼笑了,笑的很是灿烂。
她坐在床边,低头温柔的抚摸着微鼓的小腹说道:“相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自然是女孩!”萧寒拖过一张椅子,坐在薛盼对面坚定的回答。
“为什么?”薛盼像是有些吃惊的问。
萧寒挠挠头,嘟囔道:“没什么,就是喜欢闺女,你想啊,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宝贝女儿,要比那些泥猴子一样的小子强太多了。”
“嘻嘻……”薛盼想到了萧寒话里的画面,开心的一笑,不过很快就想起什么一般,忧虑的说道:“可是,吕管家,华师傅他们都希望是儿子。”
萧寒咧咧嘴,大手一挥,痛快的答道:“他们喜欢儿子?那就让他们自己生去!”
“哈哈……”薛盼瞬间逗得前仰后合,吓得萧寒赶紧过来扶着她,怕笑出什么毛病。
“这话要是被华师傅听见,看他不收拾你。”
“哼哼,我现在可是侯爷,他要是敢收拾我,真当我……不会跑?”
“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别笑了,当心伤着孩子。”
“嗯,不过,我希望是个男孩!到时候可以继承你的家业,让咱家不至断了香火。”
“啧啧,你啊,就知道瞎想!这次生个女儿,下次生个儿子不就行了?实在不行,再多生几次!别成天听那些人叨叨,弄得你患得患失。”
“相公,你真好。”
“嘿嘿,你才发现?来让老公香一个。”
“不成的,有孩子呢!要不,你去找紫衣姑娘?”
“额……”
薛盼的话,萧寒自然是听听就算了,要是当真去了,怕是某人的醋坛子又要翻了!
闺房中的悄悄话不可以对外人道哉,就在萧寒与薛盼笑闹成一团之时。
宅子外面,一条幽暗的胡同里。
已经被溜了一天的年轻人正愤愤的看着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小荷!你说他是不是知道咱们在后面跟着他?你看看他这一天都逛了哪里?把半个扬州城都溜了一圈,这是要做什么?”
小荷慢慢取下蒙在脸前的薄纱,轻轻摇摇头:“不会的,如果他要发现了我们,绝对不会带着我们闲逛。”
“也是,以他的性子,怕是第一时间就扔**!然后溜之大吉。”
年轻人悻悻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吐沫,然后转头就走:
“算了,不玩了!这样再跟下去,他没事我先被气死了!反正他来扬州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瞎玩,等他出手的时候,咱们再跟他玩也不迟。”
“嗯!”小荷看了一眼那扇大门,转身默然的在后面跟上年轻人。
其实,她很不明白,既然自家少主不想与那少年侯爷成为敌人,那为何又如此执着的去探究他?
当然,她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就是年轻人自己也想不清楚。
是因为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惊才艳艳?
亦或者,是因为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头,曾严令门下不准去接触萧寒,现在老头终于没了,自己的好奇心重新占据上风?
但是不管如何,年轻人觉得既然已经开始探究,那就不妨探究的再深一些,毕竟这东西,还真是挺好玩的。
柔柔的月光笼罩着整片大地,在这片看似宁静土地上,却时刻发生着太多太多不同的事情。
扬州城中心的一个豪宅园林中,一身黑衣的扬州布行的大掌柜,正静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富态中年人。
“大掌柜请回,在下已经从商数年,与你们没有甚太大的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