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墓园西区的纵深之处,丘主任和王子恒二人分散开,他两人各自在上下两个区域里,查看附近墓碑上面刻着的死者姓名。也难为他二人,不知道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是如何看清墓碑上面的字迹的。西门链这次倒是没有犹豫,他紧跟在丘主任的身边一步不离。
就这样一边看墓碑,一边向前走。眼看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还是王子恒眼尖,他在上面的区域突然喊道:“丘头,找着了,上来吧。”
紧跟着丘主任,西门链走到了王子恒的身前。就见王子恒手指着一座个头大一号的墓碑对丘主任说道:“苗十妹,就是她了,昨天起的新坟。”说着,他一扭脸,对着西门大官人说,“哎,你过来看看,是不是昨天吓唬你的那个老太太。”
虽然不知道他和丘主任后面要干什么,西门链还是硬着头皮凑到墓碑的前面,由于黑暗中实在看不清墓碑上面刻得是什么字,西门链掏出手机对着墓碑,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大官人勉强看见墓碑上方贴着一张相片,照片里面正是昨天吓了自己一早一晚的那个老太太。
看清了照片里的人像之后,西门链想起昨天早上在殡仪馆里遇到她的情景,不由打了个哆嗦,手里的电话差点扔在墓碑上面。
“怎么样?是不是她?你倒是给句话啊!”王子恒很不耐烦地又对西门链问了一句。西门链退了几步,回到丘主任的身边,稳了稳心神才说道:“就是她没错了。不过现在怎么办?你们不是想把她从地下面拉出来,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吧?”
“呃?”王子恒面色古怪地看了西门链一眼,这一眼把大官人看毛了,他好像预感到了不好的征兆。王子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在衣兜里掏出两个小小的酒盅,将其中一个酒盅倒扣在墓碑顶部,另外一个酒盅底对底摆在第一个酒盅的上面。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根七八寸的短香,竟然凭空立在了空酒盅当中。
过了片刻,短香无火自燃。这支香虽短,但是自燃后冒出的烟可不小,短香冒出的袅袅青烟一层一层地将整个墓碑连同坟头都笼罩在内。在这像雾一样的青烟当中,竟然隐约有人影晃动。慢慢地,这个烟雾中人影的轮廓开始清晰起来,看身形五官是一个老年妇女的样子。看清了这人的相貌之后,西门链缩了缩脖子,烟雾中显现的人影正是快把他逼疯的那个老太太。
这时,王子恒后退一步,将这个位置让给了丘主任。丘主任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墓碑对面。他对着人影,嘴巴一动一动地张张合合,看着好像是在说话一样,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烟雾中的人影开始好像还十分忌惮丘主任,但是“听”了他的话后,这个人影突然开始急躁起来。她的手指向西门链的方向,嘴巴也和丘主任一样,不停地张合,好像是在诉说着和西门链的冤仇。
等到人影说完,丘主任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着西门链说道:“你拿了她什么东西吗?”西门链愣了一下,说道:“没……有,那什么,我都给吓忘了,我给她化妆的时候,看见她嘴里那一口金牙就这么烧了可惜了,就……替她撬下来了。”
丘主任瞪了西门链一眼,说道:“金牙在身上吗?拿来!”西门链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那几颗金牙就在他的衣兜里。现在听见根源就出在金牙上,西门链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一边掏着兜,一边对着丘主任唠唠叨叨:“就为了这几颗牙?至于吗?我看了成色了,是包金!就是外面包了一层金皮,还不是足金。为了这点金末子就差点把我整死……早知道我就是把我自己的牙撬下来,都不敢动她的。”
说话的时候,西门链已经将那几颗金牙掏出来,他不敢靠近人影,只好递给了丘主任。
丘主任接过金牙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西门链:“这都叫什么事……我就为了你们这鸡毛蒜皮大半夜地跑了一趟坟地?”说着,他随手在老太太墓碑前有土的地方挖了个洞,将几颗金牙埋在里面。
将金牙埋好之后,烟雾中的老太太突然又伸手指向西门链,嘴里一张一合对着丘主任“说”着什么。丘主任的眉毛当场立了起来,回头对着西门链说道:“她说还有!”
“天地良心,我真的就拿了副假牙,还是包金的,连烤瓷的都赶不上。”这时西门链也急了,论起来殡仪馆里捞油水的,他这个给死人化妆的只占个小头,真正拿大头的,成套的金银首饰拿了也没见出什么事,他这只是撬了副假牙的却倒了大霉。
“她说你拿了他们家的钱。”丘主任瞪眼对着西门链说道。
“我什么时候……我拿了,那是家属给的辛苦费!是人家主动给的,可不是我去偷的。”西门链这才想起来老太太那个当了大人物的儿子给了自己装着辛苦费的信封。
烟雾里面的老太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西门链,嘴里不停地动着。看这架势应该是指着大官人的鼻子骂街。旁边的王子恒听了几句,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猛地张嘴一阵大笑。他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尖厉,在这个环境下,听起来还真有些瘆人。
丘主任扭脸瞪了他一眼,王子恒才强忍住了笑,他低着头鼓着腮帮子不停地抽搐。丘主任回过头对着烟雾中的老太太又“说”了起来。西门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看王子恒的意思不像是好笑。趁着丘主任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西门链凑到王子恒的身边,赔着笑脸说道:“王大哥,您是高人,给翻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