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泽在汤阴县内打探岳飞的消息,果然无人不知。
那岳飞是汤阴名人,武艺冠绝全县,号称打遍汤阴无敌手。
唯一遗憾的是,此时岳飞并不在家乡。
早在宣和四年征讨辽国收复燕云的时候,年不满二十的岳飞,就应募成为了敢战士,加入了军伍生涯。
后来因为为父守孝回了老家,可前两年因为家道艰难,又去了平定军投戎。
平定军,就是亮剑里出现过的阳泉县,距离太原不算远。
历史上要等到太原等地被攻破,岳飞才会突围回到家乡来。
现在的话,他还被围在平定军内。
李云泽还想要再寻找王贵等岳飞的同乡,可却是被告知,早在岳飞去平定军应募的时候,王贵等人就已经是跟着一起去了。
“平定军。”
环顾四周看着身边不过区区数十人的随从,他摇头放弃了直接去平定军的念头。
李云泽直接住进了相州城,一边以招募销售人员的名义,在各处征召人手,一边打探着前方西军的动静,随时准备找准时机去切入。
至于朝堂那边,李云泽出京之后早已经咬疯了,狗脑子都打出来的那种。
只要他不定时的送一笔钱帛回去,说是在北地出售的国债所得,早已经焦头烂额的赵桓等人,哪有时间去管他。
西军主力尽出,浩荡的大军威逼之下,哪怕是粘罕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姚古等部接连收复了隆德府,威盛军等地逼近太原,可之后就再也无法寸进。
时间来到五月,修整之后西军再度进发,试图解救太原城。
西军分三路进发,种师中所部沿着太行山北上,准备从真定府过井陉奔赴太原城。
忧心忡忡的种师中,率军路过相州的时候,愕然得知康王来访。
“见过王爷。”
因为之前李云泽帮忙为种师道争取了身后名,种师中对此很是感激,所以态度很是热情。
“太尉无需多礼。”寒暄了几句,李云泽开口直言“本王正要北上去真定府,未曾想路遇大军同行。”
“王爷。”种师中还有疑虑“未知王爷为何在此?”
“本王奉官家之命,北上发售国债...”李云泽解释了一番,随即提出要求“北地不靖,本王与太尉所部同行如何。”
种师中好心劝说,北边就要开打大仗了,这个时候北上太危险了。
可李云泽却是拿出了圣旨,直接无奈表态,如果每个月不能完成定额任务,朝中的相公们能把弹劾的奏章堆满官家的宫殿。
都是背负着难以完成工作的无奈之人,种师中也没办法,只能是点头应允。
李云泽这边离开种师中的大营,出了门口就被一群军士们给团团围住。
牛皋翟琮很是紧张,急忙将李云泽护卫起来。
可这些围住李云泽的军士们,却是纷纷拜倒行大礼,抹着眼泪高喊“王爷救命啊~~~”
“尔等又不是被衙内调戏的妇人,喊什么救命。”李云泽笑了“都起来。”
“王爷,可算是见着您了。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来人都是胜捷军的军士。
再被遣送到了西军营地,拿了一笔犒赏钱粮之后,就成了没娘的孩子。
朝廷不认他们,直接当做其部不存在。
种师中倒是讲义气,答应过李云泽要照抚,所以挤出钱粮维持他们。
可这种做法,却是让其他各部非常不满。
虽说都是西军,可胜捷军以往是童贯的亲军,与西军各部关系并不好。
各种排挤自然是少不了。
等到开战之后,苦战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胜捷军去打,可打赢了也没什么犒赏奖励。
军将们大都忍受不了,纷纷找关系找门路跳船去了别部军中。
而军士们也因为军心士气低落而逐渐离散,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直到此时听闻康王来了,快活不下去的胜捷军,当即推出代表们来求王爷救命。
从大义上来说,李云泽才是他们的正管上司。
“没想到居然会有此等事情。”来到了位于外围的胜捷军军营,李云泽连连跺脚“都是本王的错,让尔等受委屈了。我这就去找种太尉,问问他为何克扣尔等。”
营中诸多军士们,此时只求能有个老大照顾就行,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众人纷纷劝说阻拦“小种经略相公已经很好了,朝廷压根就没给胜捷军拨付一文钱一石粮,全靠相公各处挪用才养活了我等,却是弄的各军各部都是怨声载道。”
“原来如此。”
李云泽恍然“尔等是缺钱粮是吧?”
这还用说,都快穷死了。
在经济发达的宋朝这里,得什么病都不可怕,唯一可怕的就是穷病。
“本王既然是胜捷军正管,那自然是会为尔等发放钱粮。”李云泽开始拿捏起来“可尔等愿为本王效力吗?”
换做是之前在汴梁城的时候,还真是不好说。
可经历了这些时日的毒打之后,胜捷军的军士们早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他们纷纷呼喝‘愿为王爷效死~~~’
“本王也没随身带太多。”李云泽招呼牛皋“去把车队里的钱帛都拿来,先给将士们补发两个月的欠饷。”
随即又嘱咐翟琮“你带着钱帛去安阳城,鸡鸭鱼肉还有酒水,能买多少买多少,运来营中。本王要与诸位将士们共饮!”
对于整日里吃糠喝粥的胜捷军来说,李云泽的表现那就是他们的大救星。
众人欢呼雀跃,甚至还有喊万岁的。
对于李云泽去了胜捷军的事情,种师中得知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朝中憎恨童贯,恨屋及乌之下直接就是断了胜捷军的钱粮。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胜捷军之前驻扎皇城,给赵桓带去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这上万兵马吃穿嚼用后勤补给什么的,全都靠着种师中从别部挪用,其他各部当然不干了。
因为这件事情,都爆发过好几次的火并了。
现在康王愿意主动接手这个麻烦,他种师中只有高兴的份儿。
种师中所部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北上过大名府,途邢州,越赵州最终抵达了真定府。
真定府,就是后世着名的天下第一庄。
从这儿向西,就是进入山西的绝对要道井陉。
大军云集井陉入口的时候,种师中却是烦躁不已。
原本说好的三路大军一起出发去解救太原城,可此时其他两路大军压根就没什么动静。
除此之外,就是麾下各部兵马都在闹腾。
闹腾的原因很简单,之前瞧不上眼的胜捷军,此时却是抖了起来。
只要路州过府,那位康王就会去城内兜售什么国债。
这本没什么,人家王爷北上就是做这个差遣的。
可康王回营之后,就会带回来大量的鸡鸭鱼豕乃至于牛羊,还有众多的酒水。
之前伙食全靠各部接济,待遇最差的胜捷军,此刻却是抖起来了,吃喝用度都是最好,还不时挑衅众人引起了众怒。
军将们聚集在种师中这儿讨要说法,可种师中能给什么说法。
说到吃喝用度,到了军将的级别自然是不缺的。
可问题在于,他们是不缺,可手下的兵马将士们却是缺到不行。
以往各部军士们待遇都一样,自然没什么好多说的,可此时胜捷军吃香喝辣,其他各部军士只能看着啃干粮,当然是要闹事。
军将们若是不能平息,那火气自然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李云泽是王爷,他们不敢闹事,只能是来闹种师中。
“我能怎样。”捂着脑门的种师中烦躁不已“尔等自去寻王爷索要就是。”
诸将面面相觑,随即再度喧哗起来。
就是因为没面子去找康王才来找种师中出头的,自己去算什么的。
种师中受不了各部的呱噪,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带着诸将们来到了胜捷军的营地之中。
一入营中,就听闻欢呼雀跃声响此起彼伏,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在认真训练的军士。
投身军伍数十年的种师中,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军士们在训练的时候,是不是在偷懒磨洋工。
胜捷军的军士们的确是用心训练,强度很大。
“末将拜见相公。”已然被提拔为统领的牛皋,急匆匆的过来见礼。
“王爷何在?”
“回相公。”牛皋急忙应声“在靶场发赏。”
这话说的,种师中身后众多西军军将们,各个眼睛发亮。
“带路。”
一路来到靶场的时候,只见这里围拢了许多军士,围观两名弓手比试箭术,不时的欢呼起哄。
“王爷。”种师道带着众人上前,向坐在椅子上的李云泽行礼。
“别说话。”磕着瓜子的李云泽,头也不回的摆手“莫要打扰人家比试。”
众人皆噤声,看向了靶场。
那边两位弓手分别射了十箭,一人七中红心,一人九中红心。
明明是九中红心的人赢了,可其人却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叹息不已。
种师道等人疑惑不解,这是何意?
边上的牛皋出言解释“相公,王爷定的赏赐,十箭全中者赏赐一百贯。只中九箭的话,那就只有九贯赏钱。”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恍然。
难怪了,差了十倍当然是要懊恼了。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痞气的声音在诸将之中响起“十箭十中而已,这有什么难的。王爷,末将想得这一百贯的赏钱!”
翘着腿的李云泽,终于回头张望“谁啊?”
“王爷,末将延安府绥德军统领,韩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