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刀子不钝可杀人
就在方正村的百姓津津乐道之际,一伙蒙面人冲入方正村的牌坊边,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猛的挥舞手中大棒。
霎时间,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
赵信找到陈操之时,陈操正在给城中聚集而来的百姓讲着松江府新政的大道理。
一名老妪颤巍着拉着陈操的手,说着一口松江本地的吴侬话:“国公爷来了才是咱们华亭的好事啊...老妇人这脖子以下都进了黄土了,能在有生之年看着家中不再缴纳赋税,老妇人这心里啊...
心里啊...”
这老妪说着就擦眼泪,陈操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看着围在周边的那些个老年人:“诸位百姓心中估计有个疑惑,是今明两年不缴纳,还是以后都不缴纳了...
本公在这里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们,只要本公活着,只要本公还是松江巡抚,那么你们的赋税就永远不缴...”
“好啊...”
“老身在此祝福国公爷长寿多福...”
“祝福国公爷身体安康...”
“祝福国公爷...”
在做完了群众工作之后,赵信才开口道:“公爷,方正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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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人,你的治下刁民还是很多啊...”
黄士静擦着汗,然后低着身子:“请公爷恕罪,下官无能,实在是不知道华亭居然还有这么多毒瘤,巡抚衙门代替松江纳税一事他们居然还不记得公爷的好,此等人该杀...”
紧跟陈操的步子走黄士静觉得是一件好事,自从永不纳赋税一令出来之后,华亭县治下的百姓明显在生产上积极了许多,而且陈操的口碑日益高涨...
陈操转身看着赵信:“可有伤亡?”
“一众百姓伤者众多,而且行凶人发了狠话,说还会再去的...”
“他们可有针对此次新政一事开口?”
赵信摇头:“老高他们在村子里,百姓言及歹人撕毁了他们的身份证,然后把拥有身份证以及清出田亩的百姓打了一顿,余下还没来得及清出的和拿上身份证的人都没有被打。”
陈操看了一眼黄士静:“走黄大人,随本公去看望一下伤者...”
方正村的里正是村中的富绅,老太爷高坊洪正是方正村的里正。
不过此刻他正由着家里人搀扶着迎着陈操的道理。
虽然见官不跪只在秀才一级开始,但不知道大明朝从何时开始,豪绅富户的人见着当地的父母官也有不跪的权利。
兴许是当地的父母官想要治好治下的百姓要用到这些豪绅,才会有这个破坏规矩的出现。
“这就是皇权不下乡的弊端啊...”
陈操念了一句:“高老先生,家中可有子嗣出仕为官?”
高坊洪躬着身子:“回国公爷,长子在金山卫为官,次子去年刚刚中了秀才...”
“哦...军户咯?”
高坊洪赶紧回答:“老朽家中并不是军户,长子是万历四十二年的武举人...”
陈操便看向黄士静:“黄知府,这方正村的治理全靠高老先生了?”
黄士静躬身:“华亭府城、县城的地方治理都得让当地的名望人物来治理,否则在税收上有的时候是收不齐粮食的。”
“这也是个弊端啊...”
陈操又念了一遍:“国朝的粮税在地方上的收取,全靠当地的豪绅地主,若是像高老先生家中这般官宦之家故意刁难税吏,那一年上的粮食能不能收齐或者什么收齐都得看当地的里正咯?”
刘文正躬身:“公爷明鉴,正是如此,大明朝各地都是如此,地方官说是父母官,但都不敢轻易得罪村镇的里正或者保长,他们一般都是由当地地主来充任,而关键那些百姓大部分都是地主的佃户,若是他们故意收不齐粮食,那么...”
话没有说完,黄士静立刻接口:“规定的时间内收不齐粮食,府衙便无法往南直隶送,拖延了时间,他这个官也就当得差不多了。”
陈操觉得他们两人的话颇有道理,但高坊洪这种老精听在心里却感觉自己的额头冷汗直冒。
“国公爷明鉴,老朽所管方正村,年年都不曾拖欠给朝廷的粮税,都是按时缴纳的...”
陈操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坊洪:“高老先生,本公并未说你,你担心什么?再说,现在松江府在本公治下,已经宣布了不缴纳任何赋税了,你们作为里正和保长一类的地方管理阶层的作用性也不大了;
所以接下来的松江府另一项工作便是挨个裁撤府县治下当地村镇的里正、保长一类人。”
高坊洪大惊失色,如此下去,他们作为地方地主的特权就没了,以后在方正村谁还能听他们的话?
“公爷,当地乡下,愚夫愚民,若是不多加教化,如何能感知皇恩浩荡、国朝的善意?”
“你是官?”
陈操转过身,一脸杀气的看着高坊洪:“你的意思是这方正村离了你们高家就会大乱起来,然后朝廷或者是松江府管不了?”
高坊洪亡魂大冒的躬身:“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公爷误会了...”
陈操道:“刘知县,本公看来你这个所谓的华亭知县只是个摆设而已。”
刘文正立刻呵斥道:“高坊洪,别给脸不要脸,国公爷免去了松江一府的赋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既然没了赋税,你等里正保长之类的当然也没有了作用,怎么?
你还想在方正村另立小朝廷?”
这么大的帽子谁他吗的敢戴?
高坊洪两腿发软,连连摇头,陈操觉得先行吓唬他一下也就得了,这老家伙这么大的岁数了别把他高血压给吓崩了待会脑出血猝死过去。
“高老先生,本公问你,到方正村来行凶的人你可认识?”
这才是正事。
高坊洪赶紧拱手:“公爷明鉴,老朽与他们素不相识...”
“刘知县,方正村的土地清查的如何了?”
刘文正道:“回公爷,方正村土地清查基本完结,仅有十几户还未彻底上交,但凡均田后的百姓已经得到了新的户册,公爷可派人查验...”
陈操站定,立刻看向了高坊洪:“高老先生,这剩下的十几户是哪家的人?”
高坊洪两腿打颤,刘文正见此,便开口:“剩下十几户都是高家族人。”
“赵信,高家的背景你背一遍...”
“方正村高家长子高嘉洛,万历四十二年武举人,授官营州镇千户,万历四十七年,高家人出钱买通南京五军都督府的镇抚官,将其调任为金山卫镇抚,天启二年,升官为金山卫指挥同知;
此次高嘉平,去年恩科的秀才,就读于府城的县学之中。”
陈操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高家之中不是卫所高官,就是秀才公,这等身份在乡里确实是大户所在,不过,即便有这等身份,也不是让高家就可以于别人不同...
高坊洪,本公在此给你一个机会,老实说行凶的人是谁,想好了告诉本公,明日正午之前若是没有答案,本公可要杀鸡儆猴了...”
在陈操已经打定主意独裁松江府之后,像高坊洪这等大明朝地主老财,正是他重点打击的对象,而现在,他要做的不仅是均田免赋,更加重要的是提前数百年开启一场揪斗风潮,要将这种剥削底层人民的地主阶级彻底掩杀在历史的洪流当中,不再荼毒后世子民。
刘老四一家怎么也想不到人到中年居然能见着大明朝的顶级勋爵,像他这种底层小百姓,平日里能见着县丞都算是烧了高香了,即便是那些前来收粮税催缴的人,大抵最多见到典使这一级别。
“起来,不用跪了...”
陈操亲自拉起刘老四,朝着他的院子里走去,随后便学着后世领导的模样,与一众官员及刘老四一起坐在他家的院子里。
“伤情如何?可有大碍,若是有的,本公这就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们医治,你们为了松江的新政付出了血与泪,本公岂可坐视不理...”
刘老四都要哭了,他与老伴正准备跪下去,却被一旁的黄士静伸手阻拦:“与国公爷坐着好好说话,就好像拉家常一样,别动不动就跪。”
刘老四擦了擦眼泪:“小人无大碍,那些个强人就是用棍子打青了小人的手臂而已,只是不晓得这帮强人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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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拍了拍刘老四的肩膀,笑道:“你不用担心,这等贼人,本公定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今均田之后,家中有田多少?”
刘老四点点头,然后回答:“小人家中算上儿媳孙女,总共七口人,县里给分了七亩口粮地,我孙女那个由家里代种,还给了不少粮种,怎么算也是饿不死的...”
“一年收入如何?”
刘老四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往日咱们村基本上都是高老太爷家的佃户,现在冒着风险均田,能不被报复也就算是烧了高香了,哪敢乞求多的收入,只要家里能糊口,日子也算好过。”
“你们给本公施行新政做了榜样,本公也不能让你们受委屈,如今松江全府都要规划修建,家中有空闲劳动力的,就赶紧去找工作,只要是巡抚衙门治下的产业,每个月都有丰厚的报酬,且饿不死,只要努力,还能攒下些多余的钱财,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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