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高至行满眼都是失望。
高士廉见状,心间的坚持,明显也有些动摇。
他转而看向高履行:“履行,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果真做过这些事情吗?”
“我……”
高履行低垂着脑袋,咬牙道:“我没有……”
“呵呵。”
高至行径直笑出了声。
他转头朝外面喊道:“小古,把他们都带进来!”
话音刚落。
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凌乱的甲胄摩擦声。
下一刻。
小古便领着一行甲士,押解着一众奴仆打扮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军,人已带到!”小古拱手道。
“嗯……”
高至行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小古点头应是,随之没有片刻迟疑,留下一众奴仆,领着甲士离开了现场。
这时。
高至行缓步从那些奴仆的面前走过。
一众奴仆见他过来,纷纷趴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高至行却并没有搭理他们。
“大哥。”
高至行转头看向高履行道:“你还认识这些人吗?”
高履行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这些可都是你当初费心费力送进公主府的人啊!”
“这是小七,就是当初拦着御医,不让御医进府的。”
“那个是小郑,当初挡着产婆,不让产婆进产房的就是他!”
“还有蝶儿,兰儿,昭儿,要给我女人用凉水擦身子……”
高至行一说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以及这些人所做的事情。
堂上。
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当初就觉得,李听雪生产时候的气氛不太对头,周遭鲜有能用的人手。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以为是李听雪自己的要求。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李听雪是不敢相信别人,也不敢用府内的人了啊。
一时间。
李承乾不禁觉得有些嘲弄。
李听雪,当朝的公主。
可是却险些在公主府里被自己的仆人害死。
这是有多讽刺啊!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轻轻扶在了被他握的咯咯直响的拳头上。
李承乾抬头看去,正看见李听雪一脸柔和的望着自己。
“姐!”
李承乾嘴唇蠕动半晌,方才说出一句:“您受苦了……”
当初他之所以帮着高至行追求自己的姐姐。
那只因为他觉得高至行够爱自己的姐姐能疼爱自己姐姐一辈子。
可是现在看来。
他好像是把自己姐姐给害了啊……
李听雪却微微一笑,嘴巴一张一合,不出声,用嘴型对李承乾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即便没有嫁给高至行,嫁给别人。
她就不会受苦了吗?就不会被别人算计了吗?
至少,高至行足够疼爱李听雪,不论何事都听她的,不论何时都会站在她这边。
李承乾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而看向场中。
此时此刻,他也想知道高至行会如何处理此事。
如果高至行处理不了。
那么他不介意越俎代庖将这事给办了。
场内。
高至行述说完了这些人的罪行后。
他转而看向高履行,缓缓道:“哥,我已经给你留足了面子了。”
“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杀,全都好吃好喝的养着!”
“而且你当初干的那些事儿,我也一件都没有透露出去。”
高至行大声质问道:“你现在难道连认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吗?”
高履行仍旧沉默不语。
可他能忍得住,高士廉却坐不住了。
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已然有了萧墙之危。
而且听高至行的话,他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一直默默承受,默默包容。
“高履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士廉断喝道:“你当真做过这些,泯灭人性的恶事吗?”
高履行紧咬着嘴唇,不肯吭声。
见此情景。
高士廉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二十六年!”
“你读书读了整整二十六年!”
“书里的道理,你可学会一句?书里的仁义,你可记得半分?”
高士廉指着高至行道:“这可是和你同母所出的弟弟啊,你就这么害他?”
此时此刻。
高士廉已经不敢想象。
如果当初,李听雪真的死于难产,会将他们高家推入怎样的境地。
即便李世民不追究,那李承乾难道会善罢甘休?
长安城也好,整个大唐也罢。
谁人不知李承乾对他姐姐的感情?
如果再让他知道,李听雪是被高家人害死的,那他会怎么对付高家?
即便他能念在自己收养过他母舅的份上,不杀自己。
恐怕也不会放过高家的其他人吧?
高士廉是被流放过的人。
他清楚流放路上有多么困苦。
同样的,他也清楚,流放是种怎样的滋味。
所以从蜀地回来之后,他兢兢业业,不敢再有半分懈怠,更不敢有僭越之举。
他所为的就是能够暗度晚年,能够帮子孙后代守住这份基业。
而看着高至行越来越好。
他当然也是高兴地。
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高至行所取得的荣耀,也会光耀高家的门楣。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
自己的家中,竟然还有一个蛀虫。
高士廉提腿一脚,狠狠地踹在高履行的身上。
“畜生,畜生!”
“我高士廉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祸害来!”
高士廉伸手扯过摆放在一旁,用于熄灯的短竹竿,对着高履行便是一顿猛抽。
要知道,高士廉虽是文臣出身,但一身勇武也不逊色寻常武将。
不然也不可能培养出,高至行这般文武双绝的儿子来。
此时此刻。
他的一顿棍子下去,直将高履行打的皮开肉绽。
“爹!”
宁兰月哀嚎一声。
“别打了,求求您,别打了……”
“他身子骨本身就弱,扛不住您这样打呀……”
她径直扑在高履行身上,叩首求饶。
“这畜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打死他都不为过!”
高士廉明显在气头上,指着高履行喝骂道:“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坑害亲弟的孽障不可!”
“坑害亲弟?”
高履行陡然笑了。
此时此刻,他满嘴是血的样子,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如果有的选。”
高履行仰天长呼:“我宁愿没有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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