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高昌使团居住的府宅后。
跟在李承乾身后的长孙冲亦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您明知道这些不是高昌王想听见的,甚至也明知道今日这番言论,势必会传到外界,为何您还要这般说?”
战争一事,几乎可以令任何人谈之色变。
不论是百姓也好,还是朝中大臣也罢,只要是有人提到这两个字,神经就自然而然的会紧绷起来。
今日李承乾与麴文泰说,将来与西突厥之间必有一战,这也肯定是会传到外面去的。
别说西突厥百姓听见李承乾的话会对大唐产生更深的敌视。
就算是本国百姓听见了,那也依旧会觉得李承乾是个战争疯子呀。
而且如今西突厥的使团可就在大唐呢。
要是让他们听见了,那日后还怎么行事?
而李承乾却对此不以为意。
他道:“难道我说不打,就能够不打了?”
“我知道,麴文泰之所以问我这番话,就是想听见一些关于和平的消息。”
“毕竟和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的重要性弥足珍贵。”
“只要大唐能与西突厥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不是对立也不是交战,他们高昌就有好日子过。”
“甚至他都希望我能欺骗一下他,告诉他大唐不会与西突厥交战。”
“如此,他便能在自己的任期之内安心享乐,后世的史书上也不会记录其半点屈辱经历。”
李承乾勾了勾嘴角道:“可我就是不想让他得逞,我就是想让他整日提着一颗心过日子。”
听见这话,长孙冲更是满脸的不解。
他直看着李承乾道:“可是您如此做,对我们好似没什么好处的呀。”
“没好处?”
李承乾直摇头笑道:“你这家伙的格局,可比看上去的小多了。”
“别忘了,只要高昌国一直都是在战备状态,那西突厥就得一直保持警觉。”
“日后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提心吊胆的个半晌。”
“而你难道不觉得,整日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会让他们对我们产生一股子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恐惧吗?”
听闻这话长孙冲也是一愣。
仔细一想,李承乾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有时候,现实当中的一切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自己的想象力。
例如有个人小时候打了你一巴掌,打的极狠,让你记得很清楚,那十几二十年之后,你见到这个人还是会有一股子心虚的感觉得。
这就是那个人在你心中种下的恐惧种子。
它不会随着时间淡去,反而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沉重。
而相比之下,之前大唐打西突厥打的那也是凶狠至极。
直至现在,金山的山沟沟里怕是都能找到当初西突厥军队丢下的同袍尸体。
而那时候的大唐还不是完全体,没有今日的贞观炮,更没有今日的火枪。
现如今的大唐只会比那时候强,绝不会比那时候弱一分。
而西突厥在那时候便不是大唐的对手,如今他就是了么?
如此一来,这份恐惧将会更近一步的扩大。
没准等到大唐真要对西突厥动手之时,西突厥的许多人不等上战场就会产生一股子厌战情绪。
而这将是大唐在战争开始之前,就会占据的优势。
也不得不说,李承乾这家伙是越来越坏了。
想明白这一切的高至行直接开口道:“你这家伙,除了整日里研究着算计别人,能不能想些别的事儿?”
“我也想想些别的啊。”
“可身份不允许,我能怎么样,我也很绝望。”
李承乾坏笑一声,望着高至行低声说道:“而且,你难道不知道,赵有林那家伙直至现在还惦记着我姐呢么?”
当初李听雪与赵有林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
甚至高至行本人都是因为这事儿,才放弃了江湖之旅跑回了长安城盯着。
而高至行又怎会不对这个情敌产生其他的想法呢?
当下听闻李承乾说这话时,高至行的脸色也是直接黑成了锅底。
他直看着李承乾道:“别的我不管,但打西突厥,我一定要是领兵的哪一个。”
“哈哈哈哈哈……”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是笑出了声。
而旁边的几个也是同样如此,皆是有些不忍直视妒火中烧的高至行。
接下来,李承乾带着几人挨家挨户的窜。
所谓万国盛会,来的自然不能是一两个人,而这次来大唐的人也着实是不少。
大唐东边的有百济、新罗、以及倭国等。
大唐的北边还有薛延陀,结古,骨利干。
大唐西边的吐蕃,西突厥以及疏勒、忽米、拔汗等一众西域小国。
当然,还有大唐的西南边,高达国,骠国,南奔国,六诏国等等……
这一家一家的拜访过去,前前后后足足走了两日半,李承乾才算是掐点完成了李世民交代的任务,顺利保住了自己的屁股。
……
坤宁宫。
长孙皇后端坐主位看着手中书籍。
而李承乾则是跪坐于长孙皇后的身后为她揉捏着肩膀。
看见这般奇景,那些个过来给长孙皇后见礼的嫔妃,那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他是谁?
他可是当朝的太子。
饶是他是长孙皇后的儿子,但却也得注意自己的仪态啊。
如今这又端茶又递水,还给揉肩膀揉额头,简直比仆人还仆人。
虽然长孙皇后也有心阻止,但在这家伙自己强烈要求之下,她倒也就顺了他的意思。
而对于这家伙的无事献殷勤,长孙皇后也表示见怪不怪。
待给她见礼请安的人都走了后,长孙皇后便慢悠悠的开口问道:“怎么着,你这是又惹你父皇生气,跑到我这里来避祸来了?”
“我的母后啊。”
“您儿子虽然调皮了点,但也没那么不堪吧?”
李承乾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道:“儿臣今日就是想您了……”
“想我想我。”
“你要是真想我,早怎么不过来?”
长孙皇后亦是用手指戳了戳李承乾的额头道:“你这家伙,说到底,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听见这话,李承乾脸上的笑容也是尴尬起来。
他挠了挠头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跟母后讨个赏。”
“讨赏?”
长孙皇后满面莫名其妙的挑眉看着李承乾。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跟自己讨起赏来了?
他是缺钱了?
不会啊,这家伙不是将自己的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吗,怎么还会缺钱呢?
而李承乾也知道自己老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连忙开口道:“不是赏赐我,是赏赐新罗的金德曼……”?